卫修芝和她的庐剧班子
卫艾云 文/图
皖西日报
作者:
新闻 时间:2025年07月03日 来源:皖西日报

傍晚,在梁祝故里,在“咚咚锵、咚咚锵”的锣鼓声,像是围着那屋檐打转转,吸引着一批又一批的群众围过来。 “卫大姐,哪里唱戏?”路过的人总会这样和卫大姐打招呼。“过湾村有老人过生日,想听庐剧,待会儿我带大伙去凑个热闹!” 人群中,那张熟悉的笑脸再现。身形矫健,步履如风,梳着永远整齐的马尾,一身火红的演出服,显得头发更加乌亮。这位已过花甲之年的卫大姐卫修芝是这支队伍的核心人物。 庐剧在舒城历史悠久,卫修芝自小受家人影响,在很小的时就开始学这门文艺。“以前是男孩子学的比较多,因为这本身也是个体力活。好在父亲开明,让我和家里的兄弟一起学。”白天下地挣工分,晚上跟着父亲学这门手艺,就成了她的日常生活流程。十几个人在自家堆草垛的场子上,压腿、蹲马步、练习唱词、学步伐……他们数十年如一日地重复着。 后来,村里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南下打工,这支队伍渐渐沉寂。一些队员也上了年纪,唱不动了。 一向闲不住的卫大姐,发愁了。“不想把这门技艺丢了,老将在就不怕没柴烧,必须得上!”卫大姐为人热情、待人真诚的性格,深受周围好姐妹的喜爱,她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大家,她决定成立一支队伍。这十几年来,方圆几十里,只要有活动,她是一场活动不落地跑着。卫大姐不是去送戏就是去排练,她对这支队伍的热爱,源自于她对地方文化庐剧的喜爱。 这不,今天,她又带着大伙儿去唱庐剧了。 街边那家姑娘失散多年,前不久被找回来了。这丫头让她妈妈陪着去看看家乡的戏——庐剧。只见她欣喜若狂,屁颠屁颠地跟着大人后面就跑。 这附近家里有啥喜事的,能请到卫大姐的队伍,那主人脸上可算有光了。卫大姐很忙,要忙着教大家打锣鼓、忙着教大家练身段、忙着写剧本……主人家找她要提前,这提前还不一定能约上。一旦是约上了,这消息就像是长了腿,前后几个村的老人们都会知道,等演出那天,他们像是和主人家一起在迎接一个无比重要或盛大的日子。 这个队伍里的成员来自各村,更准确一点,他们更像一个杂凑班子。道具缺了,自己做。脸谱梳头之类,更是演员们亲力亲为。每次演出之前,锣鼓都要试试,一来找找节奏,二来也是释放演出要开始的信号。当然,这锣鼓一咚咚锵,附近的货郎挑准时会出现。那货郎挑的担子里玩意儿多,拨浪鼓、铁皮青蛙、泥塑娃娃、五颜六色的弹珠,还有各种造型的麦芽糖。货郎挑走南闯北,听得多、见得多,每次来都要和卫大姐她们说上一会,这说话的功夫,孩子们也是四面八方地围过来要这要那的。其实这些东西质量算不上好,但是孩子们就是莫名喜欢,大人们也经不住孩子的软磨硬泡,纷纷乐呵呵地掏口袋去完成孩子的心愿。 乡下唱戏,这戏台子搭得也没什么讲究,地平坦就好。空气里,除了人声,还夹杂着稻花的香味。不一会儿,这演出就要开始了,锣鼓喧天的,好不热闹。一茬一茬的人往戏台这里赶,放眼望去,黑压压一片的人头。有人是垫着脚尖,伸长脖子;有人嫌挤着,干脆就站到田埂上,若是看不清,再搬个泥土块垒起来站上去看。台上演员的喜怒哀乐牵动着台下观众的神经,而小一点的娃娃们聚在一旁,不看戏,而是专门去关注旁边的唢呐手——看那腮帮子一起一落,更是引得娃娃们哈哈大笑。 终于等到了梁山伯和祝英台登场了,演员水袖一甩,碎步走起来,还没开口,这戏台下就掌声雷动。一声“梁兄”喊得大家如痴如醉。十八里相送的经典桥段,大伙儿是百看不厌。 末了,所有的演员都登台鞠躬致谢。这时候,主人家会吆喝一声,今晚的戏好看吗?一句“好看”让主人家倍有面子,大伙儿也特高兴。演出结束后,大家还在交头接耳地议论着今天演员谁唱的好,谁的表情到位,谁的动作标准…… 此时,戏台后,卫大姐团队的成员们正在搬道具、收戏服,很多群众还是意犹未尽地来和演员们说说笑笑。 朦胧的月色,微风拂过脸庞,演员们湿透的衣服就是今晚演出的最好证明。 清点完毕后,卫大姐要带着队伍把道具送到储藏室,一次忙碌的演出就完成了。通常演出结束的第二天,大家还要再复盘下,再雷打不动地练功。“一日不练功,自己知道;三日不练功,观众知道。”卫大姐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练功苦不苦,当然苦,可一想到台下观众的那一张张笑脸,我们这些演员的苦就值了。传统的庐剧,如《十八里相送》《孟姜女过关》,我们这代人再不去唱,可能会断了……” 卫修芝和她的队员们,没有华丽的戏服,没有精致的妆容,却给田间地头带来无数的欢声笑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