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之禅
皖西日报
作者：朱迎兵
新闻 时间:2025年06月12日 来源:皖西日报
朱迎兵
我们总想抓住一些什么,如权势、金钱、爱情……可是,很多的时候它们像指缝间的流水,掠过掌心的清风,只留下薄凉的余味。
去年秋天,在去厦门的动车上,我遇见一位老人。他悠闲地坐在靠窗的座位上,读着余华的一本杂文集,秋阳将他的白发镀得闪亮。午餐时,他没有吃车上的盒饭,他掏出一袋饼干,就着粗瓷杯里的清茶,慢慢咀嚼。他枯瘦的手指在书页、茶杯和饼干间游走。旅客来来往往,他的世界一片安详。几站路后,他收好书,将饼干残渣仔细清理,连同包装袋放入垃圾桶,然后悄然下车。
没有名茶点心,没有红袖添香,老人却把时光处置得非常静美。这让我想起亚马孙雨林的树懒,这些倒挂在枝头的精灵,一生只做两件事:吃身边的叶子,看头顶的流云。它们的毛发里长出绿藻,动作慢得像帧帧定格的胶片。可那双眼睛啊,比蓝天更纯澈。
我们总爱举着名利的探照灯,在生活里东照西照。杜拉斯说“关掉灯才能看见灯泡”,诚哉斯言。当我们把欲望的音量调小,才听得见生命的私语。就像梭罗,在瓦尔登湖畔数落叶的纹路,在星空下丈量灵魂的维度。他说“给我爱,给我金钱,给我权势,但请先给我真理”。那些真理就在他亲手种植的豆荚里,在湖面倒映的云影里,在每片叶脉的呼吸里。
树懒的食谱是树叶,老人的行囊是旧书,梭罗的财富是真理,它们都掌握着相同的秘密:生命的必需,从来不是琳琅满目。
权势会生锈,金钱会贬值,爱情会褪色,当世界变得复杂,不妨做一只树懒,只需摘一片叶子,就能喂养灵魂的饥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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