昙花开
皖西日报
作者：惠琼
新闻 时间:2024年11月07日 来源:皖西日报
惠琼
入春时,网购了两株昙花。很用心地浇水、施肥,护理着。很快,昙花就枝叶繁茂,婆娑弄影了。看一眼,满心生欢。待到入夏,期待满怀,期待它们能开出花来。因为昙花的花期是在夏季和秋季。
日月飞转,立秋了,秋分了,寒露了,这眼见着秋天就要结束,昙花的花期也要结束,所见依旧是那枝那叶。于是,自我安慰道:算了吧!等来年,等来年吧!尽管减弱了期待,但还是不死心,时不时地还要在枝叶间搜寻一番。
还真是“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啊!霜降节气前的那个晚上,竟然在一片长长、碧绿的叶片边缘发现到一只花骨朵,大小已有一只钢笔头那样大。顿时,我喜出望外。但是,又有些不相信,怕是灯光花了眼,再仔细瞧,是真的。不仅是那一片叶子,别的叶片上也有不少的花蕾,都紧紧实实的。它们像什么呢?像小小的子弹头,呼之欲出。我惊喜不已。以后的日子里,早早晚晚,我都会去花前看一番。
那些花蕾在我的目光里一天天的长大,同样那只花骨朵也在长大,变成了花苞。我盼望着,盼望昙花一现的惊艳。10月29日的早上,发现那只花苞有些许的泛白,花萼也显出松驰感。心想:花怕是快要开了。晚上,下班到家后,直奔阳台查看花情,见花苞明显蓬松,花萼与花瓣若即若离。看来,花真的是要开了。于是,拍了个视频以作记录,那时是18:53分。略一踌躇,赶紧奔进厨房准备晚饭。可是心却难定,急急地再去看那花,见花苞已微启,状似婴儿呶起的小口,看来花开今日无疑了。又赶紧地录了个视频以记之,此时是18:58分。接下来,忙将花移到阳台正中的灯下,又将客厅最亮的大灯打开。我要让昙花在明亮的灯光里开启她短暂而精彩的生命历程,好好地享受这美妙绝伦的惊艳时光。
窗外万家灯火已亮起,在夜幕中氲出温暖的光。我端了小椅在花前坐下来,屏气凝神,每隔三至五分钟录下花开的样子,直到花儿完全绽放。昙花完全绽开是在八点钟那个时刻。在约一个小时的时间内,我目睹了昙花开的点点滴滴。
起初,花开的速度极快,仿佛是带着极大的好奇心想快点知道某个答案那样地急。后来,竟有些慢了,近乎小心翼翼、带着试探性地一点一点地绽开着。在这个过程中,我也是小心谨慎的,轻轻地呼吸、缓缓地移动手中用来拍摄的手机,生怕会惊吓到花儿。
昙花可能是有所担心的,在开到将近一半时,几乎不能发现它的变化了。她在想什么呢?是在害怕完全绽放后的迅速凋谢吗?我开始心疼起它了,希望时间就此停止,花儿永远保持半开的样子。半开的花已经足够的美丽了。真美啊!哪里是花,简直就是那位“和羞走,依门回首”的天真、顽皮、眼里满含深情的妙龄丫头；又恰似那位有着“两弯似蹙非蹙浓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不施粉黛、轻逸如仙的林妹妹。它又让我想到“冰清玉洁”四个字,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我看得醉了。可是,到最后,花儿还是全开了。昙花整个地儿全开了,银丝线一样的花蕊、洁白细腻如脂的花瓣、粉红如簪的花萼,都淋漓尽致地舒展在明灯下。林青玄说昙花是不能近看的,它适合远观,近看的昙花只是昙花,一种炫目的美丽。可是,我偏偏喜欢近看昙花,喜欢这炫目的美丽,愿意被它震撼、被它倾倒。它是真实的,是我伸手就可以触摸到的幸福啊!
为了庆祝这种幸福,我又将花移入厅堂,对着昙花端起久搁的酒杯,饮至微醺。夜风穿过庭堂,摇动着昙花颤啊颤的。恍惚中,我以为我就是一个君王,昙花就是我的爱妃,她正在为我跳舞。而我要为她做的事是欣赏她、保护她,一生长宁。事实上,我很清楚,我根本不是什么王,它也不是妃。它只是一朵选择在寂静的深夜里完成生命使命的花,然后再不待天明悄悄凋谢,无怨无悔,仿若母亲不顾生死分娩生命那般的伟大。
夜渐深,一切驱向安宁,周遭已安静。我关了所有的门窗,风不能再入得房内。没有了风的侵扰,花便格外安静,姿态端雅。她是一位仙子,遗世独立,没有挣扎,也没有惧怕,超然于那时刻。它静静地吐露它的芬芳,香气毫不客气地在房间里四溢。我看着昙花,闻着花香,喜悦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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