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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 日
皖西日报
作者：王康奇
新闻 时间:2023年03月30日 来源:皖西日报
王康奇
生日是一个生命降临人世间的日子,预示着一个新的生命从此开始,无疑是一个值得隆重纪念的日子。特别是在这样一个物质高度发达的现代社会,芸芸众生无不重视过生日。每逢生日来临,寿星一定会邀请亲戚朋友齐聚,开个生日Party来庆祝,而且有愈演愈烈之势。生日的规模、档次显然代表了一个人的人气指数、社会地位和经济实力。
一个人出生的日期往往都是父母告诉你的,你是无法选择的。孩提时代,我是常常记不得我的生日的,但无论是哪一年,总有一个人会清清楚楚地记得我的生日,那就是我的母亲。
记得还在上小学的时候,每天早晨我总要赖床,然后迷迷糊糊地洗把脸,这时母亲已经早早起床,烧好了稀饭,我就胡乱地吃上一口,匆匆忙忙地赶往学校。如果有一天,当我背上书包就要走时,母亲喊住我,说一声:旗子,吃鸡蛋,说着随手把2个热气腾腾的煮鸡蛋放到我手里。我就会一下子清醒起来,啊,今天是我的生日啊!小学的时光里,我的生日都是这样度过的。没有鲜花,没有蛋糕,没有美食,只有2个暖暖的煮鸡蛋带着母亲浓浓的爱!
上初中以后,学校离家有十几里路远,我们就要寄宿住校了。我的生日是农历的九月,正好是下半学期开学的时候,住校生活不便,课业繁忙,生日的事情我本来就记不住,现在更是忘到九霄云外了。记得初三下学期十月份的一个星期天下午,天气仍有点炎热,我正在借宿的公路道班大舅房里积极备考。母亲突然来了,和三姨等几个亲戚一道,我感到非常诧异。只有父亲在我缺少饭票和零花钱的时候,会到学校送来,很少出门的母亲一般是不会来的。母亲说她是和三姨等几个亲戚到城里堂舅家喝喜酒回来,顺便过来看看我。她又说,你忘了,今天是你的生日啊!她带来了那时很稀罕的香喷喷的麦乳精,还有几个红红的大苹果!和上一杯麦乳精,香甜的味道沁人心脾,再咬上酸甜可口的苹果,我顿时感到心里热乎乎的,学习的劲头更足了。来来回回辗转几十里,一路上颠颠簸簸,有那么一个人还记得我的生日。
其实,我们也记得母亲的生日。父亲的生日正好是八月十五中秋节,他是一家之主,母亲对此看得很重,正好中秋节、生日一起过。母亲一定要准备几个可口的菜,父亲定要喝上几杯,也就算是过生日了。母亲的生日是农历八月二十,中秋节后的第五天,记忆中,她从来没有给自己过过生日,好像没有这回事一样。一个农村的女子,她的心中永远是丈夫和孩子,而没有她自己。还有十几亩的农田要耕种,有几十只鸡鸭要喂养,有一大片菜园要整理……每年农历八月正是庄稼人的秋收时节,母亲的每个生日都是在忙忙碌碌中度过的。
1995年8月的一天,父亲不幸患重病离世,家庭是屋漏偏逢连阴雨。适逢大哥下岗创业,困难重重；我因为调动,想尽千方百计；家里还有年幼的弟弟。我和大哥无暇顾及家里,生活的重担全部压在母亲的身上。她咬紧牙关,默默承受,就更加寡言少语了。2010年腊月,母亲因为高血压在一个傍晚猝然离世。从父亲离世到母亲离世,我们两个孩子东奔西走,在外打拼,有时是因为事务繁忙,有时是沿袭传统,因此在我的记忆中,我们从来没有给母亲过过一个生日,哪怕是2个煮鸡蛋、一碗长寿面。
那个记得我生日的人永远地离开了人世,我的生日也从此成了我一个人的记忆。我的妻子出生在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初,正是家家孩子最多的时候,她的前面是4个姐姐,女孩子多也就不精贵,她出生的时候,都不知道自己的生日具体是哪天,只知道是夏天西瓜上市的季节。因此,在我们的家里,只有孩子会过生日。快要到孩子过生日的日子,妻子早早就忙碌起来,订蛋糕,写祝词,选饭店……一大家子人正好也借此机会小聚聚。
店堂火锅里的烫菜翻滚着,飘出一阵阵香味,亲人们推杯换盏,谈笑风生,大声祝福,连五岁的小孙女也会拿起杯子,用稚嫩清脆的童音大声喊着:祝爸爸生日快乐!而在灯光摇曳中,在欢声笑语中,我却想起那个只记得别人生日而没有自己生日的人——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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