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做的棉背心
皖西日报
作者：束红梅
新闻 时间:2025年01月16日 来源:皖西日报
束红梅
我有一件棉背心,妈妈做的棉背心,一件普通的手工版棉背心,与我却不普通,我穿在身上28年,即便破损不堪,我也收叠保存在衣柜里。
这件棉背心是蓝色府绸的面子,酱色羽纱里子,开的桃形领,前片两侧有插袋,是中规中矩的中式棉背心。春秋冬三季我都会穿,年复一年,穿的时间久了,渐渐衣服褪色,多处磨损。我用妈妈教我的针线活,缝缝补补连连,又穿了许多年。冬去春来,穿到第28年,我脱下这件棉背心,洗洗晒晒收叠起来,发现这件棉背心破烂得实在不能再穿了,缝补也无济于事了。蓝色府绸面子褪成黄白黄白的颜色,条条丝丝隐约露出棉花絮。里面的羽纱磨得薄如蝉衣,透明透亮。棉背心的领窝、腋下、下摆均磨烂揉搓得变形,府绸变成一丝一缕又卷成一条一条,棉絮大团大团的暴露出来。下摆磨损的最严重,府绸面子已经磨掉约二寸,露出里面酱色的羽纱和棉絮,小插袋早已通透一伸到底。棉絮发黄结团,烂成一个个洞,破烂的丝缕滚搓成条,耷拉下来。横的变成丝丝缕缕,竖的变成破布条一根根,大窟窿小眼的,真配得上“衣衫褴褛”这个词了。衣面早已发白发黄,衣襟上的扣眼早扣挂不住,我用针线将以前妈妈锁的扣眼,反复连补、攀网,想固定住,但最后扣眼周边的面子、里子、棉絮全都破烂得挂不住了,扣眼变成大窟窿,针线网也网不住了。腋下的磨损向下三寸基本只见棉絮,领窝到第一个扣眼烂成一球子。实在没办法穿了。
妈妈说的,棉最生暖,我得再有一件棉背心穿。妈妈教我做棉背心方法我记着呢,可我现在没有缝纫机,做不了。我转悠寻找了几天,发现二道巷有位做小孩棉衣的小店。我走进询问能不能做大人穿的棉背心,老大妈连忙说;“可以,可以。我这里有现成的布,你选一下,我来给你量量尺寸。”我说:“不用量尺寸,我拿个样品给你,你照着样品的尺寸和式样做就可以了。”
第二天,我带着妈妈做的棉背心去店里。老大妈打开一看,惊呼一声:“这么破烂的棉背心你还留着,扔大街上都没人要。”我笑着跟她说:“这是我妈妈给我做的,我穿了28年,现在妈妈不在了,这棉背心是我的念想,我舍不得扔。我妈说了:‘棉最生暖’。”老大妈听后,长叹一声,竟和我一样眼圈红了。她感慨地说:“真是孝顺女儿啊!我给我女儿做了那么多衣服,不知她以后能不能想着留两件。”我反复交代做的棉背心,大小尺寸长短胖瘦,领窝开的深浅,都要和我妈妈做的一样。老大妈愉快地答应,还说,“我要把你背心多絮些棉,这样你穿着暖和些。”我听后很感动,天下的妈妈爱儿女都是一样的心。我说:“谢谢您!那我多给您钱吧。”老大妈连忙摆手说:“不多收你钱,你给我我也不要,你这样孝顺的女儿,我听着都心疼。你妈妈说的对,棉最生暖。”
妈妈给我做的这件棉背心,是在我孩子满月后,妈妈坚持给我做的。那是5月中旬的天气,妈妈看我照顾孩子辛苦,怕我着凉,就想着给我做件棉背心。妈妈说:“这早早晚晚天气还是凉,给你做件棉背心,你穿着焐焐前后心,穿在里面,做事方便还不容易着凉。”开始我不要,我自己用粗花呢做了件时尚的小马甲,穿上精神,时髦。妈妈说:“棉最生暖,等你老了,你就知道了。”
不用量尺寸,也不需要我同意,第二天妈妈就带着新做的棉背心给我穿。我试了一下,大小合身,贴体舒服,厚厚软软,蓬蓬松松,拿在手就有一股暖流通达全身。我问妈妈:“你没量尺寸怎么做的?”妈妈说:“你从小到大的衣服都是我做,闭着眼睛都知道你穿多大尺寸。”可不是吗?从小被妈妈一点点喂大,自己身上的骨头哪块圆哪块方,妈妈都一清二楚,妈妈的疼爱就可以丈量女儿身上所有的尺寸。
我对棉背心还是有些排斥,认为式样土,颜色不好看。妈妈说:“穿在里面什么颜色不行啊,暖和最重要,你胃不好怕受凉,早早晚晚的焐着前后心、暖着胃,对你身体好。别仗着年轻不当回事,到老你就知道棉背心的好了。”现在我已经过了知天命的年纪,越来越懂得妈妈的良苦用心,妈妈的爱。
妈妈于日常生活中点点滴滴的劝慰,有时甚至是强制措施,有时是严厉教诲,其实都包含着对儿女最真切的关心爱护。老话说得好:“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听妈妈的话,爱妈妈,心就找到了归属地,妈妈就是家,是心中最安稳、最安全的家。
今年我换上新棉背心,妈妈做的棉背心我从柜子的最上层拿下来,放在房间,每天看见妈妈做的棉背心,就如同看见妈妈在身边。耳边总能想起妈妈叮咛的那些话,眼前总能浮现妈妈在家中忙碌的身影,空中传来妈妈踩缝纫机“哒哒哒”的声响,声声皆入耳。一切都是那么亲切温馨,妈妈在身边,快乐就在身边。
慈母手中线,红梅身上衣。抚摸妈妈做的棉背心,就能感受到妈妈暖洋洋的温度,仿佛就看见妈妈站在大桌子前,剪裁衣片,一层层铺絮缝制、压平整、锁扣眼,剪线头,除毛绒等一系列场景,就心中生暖。就想着自己还是个孩子,可以在妈妈面前撒撒孩子气,可以抱着妈妈,任凭妈妈身上的暖流穿达我全身。今日大寒我也不怕,我有妈妈的棉背心护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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