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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那月那年味

皖西日报 新闻    时间:2024年02月08日    来源:皖西日报

  史云喜

  不知不觉中又将结束一年。上了年纪的人总喜欢怀旧,总感觉自己儿时的时光是那么有趣,是那么纯真。那是物资匮乏的七、八十年代,家境虽然贫寒,但到了过年的时候,我们依然会有滋有味地陶醉在新年的快乐之中。时间如筛,筛去的是砂砾,留下的是金子。
  进入腊月,农家人也进入了过年的准备阶段:清塘捕鱼,变卖家禽家畜,腌制各种腊物,更新衣物……在噼里啪啦“上年坟”的鞭炮声中渐渐拉开辞旧迎新的序幕。
  “祭灶”(小年)过后,赶集上店的人日渐增多,公路上熙熙攘攘,大街上人山人海。村庄上飘起袅袅炊烟,庭院里奔跑着嬉闹的孩儿;村巷里时不时地传出几声清脆的鞭炮声响,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年味儿。
  腊月“二十四,扫房子”,家家户户忙“扫尘”。家人们披上旧衣服,选一根长竹竿,绑上鸡毛掸子或扫帚,认真清扫屋里屋外的蜘蛛网、灰尘、清洗家具上的陈年积垢。当地人还有抢先“扫尘”的习惯,很多人家提前在腊月十八、十九就悄悄地“扫尘”,有道是,“要想发,扫十八。要想有,扫十九”。“扫尘”不单是为了清扫房屋内外的灰尘,以崭新的面貌迎接新年,其中更蕴含着农家人想通过“扫尘”的方式,来清除一切晦气,希望在新的一年里能够获得更好的运势。
  到了年二十八、九,甚至是大年三十上午,集市上仍然是人头攒动,商家们筹备的那些时令商品亟待出手,穷人家为了能买到价廉物美的年货,都集中在这几天里去“捡漏”,因此,老人们称这几天去赶集叫着“赶光蛋集”。天刚蒙蒙亮,公路上就有行人三三两两结伴而行,肩扛手提着农副产品去变卖和换点年货。集市上人流如织,生意异常火爆,到处吆喝着:“门对子便宜了”“中堂巧卖了”“香蜡纸炮赔本处理了”,叫卖声此起彼伏。中堂、年画、大红灯笼挂满大街小巷,农副产品摊点摆满公路两旁,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
  大街上还有很多调皮捣蛋的孩子,尾随着大人们一起去逛街看热闹的,他们上了街就开始吵吵嚷嚷,要买鞭炮,要买新衣,还有一些年龄较小的孩子们经不住美食诱惑,哭哭啼啼缠着大人要买好吃的。
  下集时,大家都是满载而归,喜形于色。到家后匆匆忙忙吃点饭,邻里间开始相互串串门子,看看左邻右舍都买了些啥年货,先比比价格,再看看质量,家长里短,引出来一揽子话题;亲戚之间也开始拎着刚买回的新年礼物互相走动,封存的亲情顿时被新年的气氛所唤醒。
  “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三十晚上熬一宿(守夜)”。那时,没有手机,数日子都是看墙上的日历,过完一天,就撕下一页。孩子们都迫不及待地巴望着能早日把旧日历一页一页撕完,撕着撕着,年就到了。
  除夕上午,母亲一大早就起床,忙乎着烀腊肉,烀大豆、洗青菜、炕豆腐……灶台下红红火火,厨房里热气腾腾。母亲一边忙着,一边吩咐我和妹妹把屋里屋外和厕所卫生再清扫一次,把家里所有的桌椅板凳和门窗认真清洗抹干,然后就跟着大人后面帮忙扶梯子、端浆糊贴门对子,等我们把这些活忙完了,跑到厨房里看看,也就差不多快到了吃午饭的时辰。母亲把刚出锅的新鲜鸡汤加上佐料,切点鸡杂和肉馅,搅上鸡蛋和淀粉液,做上半锅滑溜溜的“辣糊汤”,让我们对付一下,把重头戏都压在了年夜饭上。
  农村人过年有打牌娱乐的习惯,很多爱打牌的家庭,年夜饭吃得早,下午三、四点钟就听到有不少人家响起了鞭炮声。我们家一般都在六点钟左右才开始吃年夜饭,父亲说“抢种田,不抢过年”,选六点钟过年是吉祥时辰,祈望着来年种田能“风调雨顺”。
  随着自家门前一串爆竹声响,堂屋的条几上已点亮了蜡烛,点燃了卫生香,父亲亲手把大门关上,一家人围坐在一张正方形的餐桌上有说有笑,年夜饭开吃了。这时,饭桌上会留出一个空位,多放一副碗筷(虚位以待)。听长辈们说,这种做法一是为了纪念逝去的亲人,二是祈盼着在新年中家里会“添人进口”。
  一家人你敬我爱,推杯换盏,其乐融融。吃过丰盛的年夜饭,收拾好残局,孩子们会兴高采烈地跪地给长辈磕头,长辈们会象征性地发几个零钱给孩子压岁(有的困难家庭,过了场子,大人们还会把给孩子的压岁钱收回)。而后,一家人围坐在收音机或黑白电视机前,嗑着瓜子,吃着香花生和糖果之类的零食,等着贺岁节目开播。那时好像还没有“春晚”,我们总觉得收音机和电视机里播出的节目都特别好听好看,不时被节目中的相声、小品和演员们的精彩表演逗得开怀大笑……
  那年那月那年味,或许我们永远无法再回头体验,更无法再找回逝去的流年。惟愿我们能永葆一颗童心,把对家乡的那份眷恋、对亲人的那份挚爱,把所有遇见的美好瞬间都铭刻在心底,直到慢慢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