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林黄叶雁声多
皖西日报
作者:张学梅
新闻 时间:2023年02月16日 来源:皖西日报
 吕跃 摄
张学梅
以赤壁路桥为对称轴的淠河北岸,长约百米的绿化带,叫淠河湿地公园。这里,四季盎然,鸟鸣生动,是人们结庐人境,采菊东篱,放逐情怀的栖息地。 一个晴朗的秋冬日,夕阳,侧身俯西,丹红如斗。微风,凉而不冷。越过窑岗嘴大桥,徒步淠河湿地公园,宛如走进陶潜笔下的桃花源。走进去,别有一番洞天。绿草,依然如茵。小野花依然烂漫,天真。一副不觉严冬逼近的悠然自得。月季呢,更是高调喧哗,浓妆艳抹,像一个艳妆很厚的老花旦,唱完这一幕,就要卸妆归隐了。随手摘取一枝,别于发夹,企图以三分俏皮,和时间较真。 其间,有一大片枇杷林。枇杷早卸,用修行一春一夏的道行,得道成仙。在人间,与美丽女子,结下情缘。枇杷树,有的早驳,秃顶。小枝上,还倔强地顶着一两朵小白花,像一副词牌《罗敷媚》,以决绝美艳的风骨,经营着惨淡的秋声。一副小家碧玉的倔强!我嗤嗤笑了,举镜拍下了她的婉约。 阔叶树多半落叶了,一片一片摘去自己的激动。在飞翔的过程中,渐渐平复情绪。让小心情,小喜悦,安全着陆。即使尚且未落的叶子,多有欲望,和飞翔的姿势,大有脱离束缚的向往。那些暂且纠结在枝头的欲望,即将在雪地里,绽放春的乳芽。 俯身,拾起的,都是金子,或残缺的眺望。我不想在一片落叶的江湖里,浮光掠影。便和如影随形的白小狗乐乐,在如茵的草地上,追逐。戏闹。就一枚落叶,玩出蝴蝶的煽情。它偶而匍匐我面前,摇尾,调皮。偶尔,四脚朝天,扭动身躯,撒娇淘气。我努力挑逗它的欢喜,让它为寂寞的公园,添姿,添趣。 常青树,不哼不哈,照旧绿着,像一群无忧无虑的年轻人。从来不为岁月过往、年龄增长,而产生焦虑。该开花时,开花。该结果时,结果。没有急吼吼的恐慌与愁容。 绿毯如此松软,厚实。我坐下来,抬头看云,低头侍花,和一朵像我一样不起眼的小野菊,相视一笑,淡忘江湖繁杂。索性躺下来,枕着花香,枕着蓝天的倒影,对着树梢漏泄的夕阳,眯起眼,看雁阵,在头顶旋即盘旋,又旋即远征。或者闭上眼,放大心事…… 几只长尾雀,有的在不远处,巡视,觅食;有的在冬青树或青藤上,跳跃,鸣叫,攀援。像儿时的我,攀上高枝,摘桃子,偷杏子。有时,纯粹是顽皮,或比赛爬树技艺。长大了,工作上,我反而失去了攀高枝的技巧。很多时候,不会八面玲珑,失却弹性,太过坚持原则,以为真理就是真理,黑就是黑,白就是白,其实不然! 夕阳暖暖地照在长尾雀身上,羽毛格外秀亮。哦,阳光不是化妆师,咋就能美化万物呢?是不是像石头,有嘴,却从不说话?因为,一张嘴,就有心伤。沉默,反而让人产生敬畏。我学着沉默。心底里,和它们,交换着腹语,交换着喜悦,交换着爱和敬重;如果定格成一幅画,我们都是美丽的景致。 是啊,湿地公园不就是老淠河眼中的景致吗?白云,苍狗,蓝天,雁阵,燕雀欢悦,树木参差的倒影,以及这个季节斑斓的色彩,统统都是。微风过处河水皱,老淠河的油彩画便生动起来。我站在河边的游客步道,小白狗小心翼翼,又偶尔趔趄。我们才是主角!是我们给这幅画锦上添花!于是,我的美,不言而喻。 真不是自负。初春时节,我带上他,来咱们的湿地公园,观景,散步。在一株白花盛开的海棠树下,驻足,临视,抚摸。一朵朵小花啊,开得那么忘情,把春天开得暗自羞涩,情动欢喜。我无法敛情抑笑,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微露三分。 “只见唇红齿白,桃花脸,绿鬓朱颜柳叶眉”……他三分故意,七分调皮地吟诵起胡文焕《琼琚记 桑下戏妻》来。我的脸一下羞得绯红,竟似站在海棠边的桃花,成了爱的暗喻。有那么一刻,微步轻移,足下生春…… 此时,头上雁阵声声。它们可能难料前途惆怅,还是艳惊,但它们本身就是诗,是梦,是远方。我不禁脱口而出:吴头楚尾路如何?烟雨秋深暗白波。晚趁寒潮渡江去,满林黄叶雁声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