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是人间烟火味
皖西日报
作者：汪素珍
新闻 时间:2023年02月16日 来源:皖西日报
汪素珍
生活是什么?在乡下的时光,生活就是锅瓢碗盏,柴米油盐,人间烟火。白天蓄水备柴,洗菜做饭；傍晚捧一杯绿茶,闲坐院中；夜间灯下读书,翻一翻乡村见闻澄澈内心。山乡光景,似我捧在掌心的这杯淡淡的清茶,在岁月之水的浸泡中,愈泡愈入味。
年将至,乡愁总是挂在眉梢,让人怀念。怀念一家人一起生活的时光,怀念烟熏肉、腌制鱼、地窖火、烤红薯,怀念面疙瘩泡炒剩饭、米汤烫土灶锅巴。
于是,我匆忙中踏上归家之旅,归家的路和母亲的思念一样长。看着车窗外不断后退的景色,心情越发激动。思念的风,吹拂着美好的回忆；逝去的光阴,推动着向往的未来。列车一路奔向老宅。
回到家中安抚好母亲,便匆匆来到后厨,用两天的时间把厨房打扫干净,二十八晚上就吃到土灶烧的饭菜。
家乡习俗,大年前一天要炸一些圆子和鱼之类的食物,这可把我忙坏了。二十九早上我六点钟就起床,先蒸一锅红薯,另备盆萝卜丁、鱼块、肉丝、花生米等。找来筛子、簸箕,忙碌了一上午,中午吃过饭便开始炸圆子。
圆子和鱼是每家过年必备的食品,圆子象征着团圆,鱼象征着年年有余,还有豆腐,谐音是都富,象征着富有。这些菜不仅是接老上人(习俗,接先人回来过年)的主菜,也是大年午饭的主菜。大年这天不能吃虾,不吉利,会一年瞎混。
说到习俗与忌讳,想起小时候的一些趣事。那时过年忌讳多,大人在炸油时小孩不能乱说话,不然油会漫锅。记得一次奶奶在炸圆子,我和妹妹忍不住在奶奶身后看着,主要是那油的香味让人馋得掉口水。因生活条件差,到过年才会吃到圆子等食物。妹妹一看见油上面有好多泡沫,就多嘴说要漫锅了,结果油真的漫锅了。所以那几年快过年时,快嘴快手的妹妹总是少不了一顿打。这其实是奶奶生在封建社会,没上过学,油漫锅是因为油里的水分大,不是孩子说漫就漫的。
现在想起总觉得那时即使挨打也非常快乐,因为一家人几乎天天都能在一起。现在虽然没有那么多的忌讳了,但一家人很少能一起吃上一顿土灶铁锅烧的团圆饭。
今年大年中午,我们一家老少十多人团聚在一起,每个人的脸上都荡漾着幸福的笑容。餐桌上堆满各种菜肴,都是我精心炒制的。特别是我八旬老母亲,她笑着对我说:“女儿终于长大了,终于能让我安心了。”儿子天真地说:“姥姥,我妈妈都快五十的人了,早就长大了,我妈妈是最美厨娘。”我虽然瞪了儿子一眼,可还是乐得合不拢嘴,指了指母亲说:“你瞎说什么呀,天下第一厨娘在这边呢,你姥姥当年可是当地最美的厨娘。”
母亲年轻时是一位供销员,她上班时间紧,但从不误一日三餐。我父亲是村支书,家里客人多,母亲每顿饭菜从不马虎。记得一天饭局中几位客人吃开心了,又是猜拳,又是喝酒,一位客人酒后敲着碗编了一段顺口溜:“酒后夸夸汪小张(我母亲姓张,汪是我父亲的姓),每顿饭菜做得香,府上门槛都踏破,人进人出来她乡,要论天下美厨娘,第一第二她来当……。”这段顺口溜编得很长,有些我都忘了。
中午的这顿饭在谈笑中过去了,看见全家人脸上灿烂的笑容,享受着自然和谐的氛围,我的心里有说不出的愉悦。餐桌上,鸡鸭鱼肉尤其多,但那锅青菜豆腐,却是最受欢迎的。青菜是我母亲种的,经过霜打后,味道甜美细嫩。我们当地的豆腐虽然不像以前那样用小磨推,但工序大半是手工的,所以口感很是细腻,在城里很少能吃到这种菜了。
我想,作为母亲,总要为自己的儿女做出点榜样,总要为孩子留下你美丽的一面,让孩子从你的忙碌中体会到幸福和快乐,让他们懂得家庭的重要性,感受到家的温暖。生活,本是甜中有酸,笑中有泪,而此刻我只有一种感受——幸福!
正月客人多,我每天围着锅台转悠,忙得不亦乐乎。十天的锅灶饭烧下来,我体验了生活的乐趣,提高了自己的厨艺,也找回了儿时的感觉。作为一个家庭主妇,我做饭的乐趣不仅在于美食,更在于气氛,我在忙碌和美味中收获了天下女人最幸福的感觉。
锅瓢碗盏,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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