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炭火盆里
的年味
皖西日报
作者：李汝颖
新闻 时间:2023年02月02日 来源:皖西日报
李汝颖
老家的阁楼是个宝藏地儿,里面尘封住的每一个老物件都被赋予特殊的意义。踏着岁末的鞭炮声,我来到阁楼取腊肠,一眼便瞧见了遗忘在角落里的那个四四方方、锈迹斑斑的炭火盆,顿时萦绕在心间的是那一抹缱绻的暖意。
孩提时代的新年像是比现在要冷得多,寒冬腊月里的时光显得格外漫长。一大早,父亲便从杂物间拖出一袋栗炭,父亲说:板栗树的枝干烧出的炭没有黑烟,最是经久耐用。把几块栗炭放入煤炉上烧热后,便成为炭火盆中的火种,用火钳夹入多块新炭堆砌在火源上,慢慢地燃起来。小时候,家家户户都有一个这样的炭火盆。火盆通常用生铁按模型铸造而成,中央凹陷进去,形似一个盆,用于烤火。把火盆镶嵌入大小适宜的方形木架子中,宽大的盆面上可以放置物品,且易于搬运。
小时候去亲戚家拜年,也见到过用黄泥制成的火盆。大抵是用一个结实的盆做模具,盆口朝下扣在一个相对平坦的地面上,照着盆的样子把搅拌好的黄泥覆盖在盆底和四周,做好后阴干即可。黄泥火盆散热慢,保暖性强,哪里有它,哪里便有欢笑声。
奶奶的手炉也常常成为我们的追捧对象。父亲通常在火盆中挑选出烧得最旺的栗炭,仔细夹入奶奶的手炉里,手炉壁顿时变得温热起来,跟随着的是一双双小手也靠拢过来。
屋外天寒地冻,屋内只要燃起火盆,立刻就寒意顿消,心身俱暖。白天,大人们都在为新年而忙碌着,一群孩子围着炭火盆烤手暖脚,还能创造出各式各样的“美食”。撒上一把花生或是几颗玉米粒,不一会儿,火盆里便发出“劈里啪啦”的响声。空气中弥漫着果木的馨香,让人不顾滚烫的火炭,迫不及待地去取那蹦跳的“小精灵”,嚼入嘴中甚是香脆。烤红薯、烤橘子也成为新年里必不可少的自助美食。把红薯埋在火盆里,红薯烤得半生不熟的时候,大家就迫不及待地取出来,用手捏捏、木棍捣捣再放进去。等到红薯“呲呲”冒出浆液、香味四溢时,便火急火燎地夹出,一边用嘴吹,一边左手换到右手,啜开烤脆了的皮,品尝着软糯香甜的烤红薯,再喝上一杯搪瓷缸子煮热的糖水,便是舌尖上的年味。
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年夜饭后,大伯伯母、大姑小姑、奶奶都聚到一起,围坐在炭火盆旁暖身。妈妈和姑姑们包饺子、织毛衣、唠家常；爸爸和伯伯品着热茶、聊着实事；小狗围着火盆转悠,闻闻这个,舔舔那个；孩儿们依偎在奶奶身边,嬉戏打闹着听她讲过去的故事。纵使屋外大雪纷飞或是北风呼啸,屋内依旧燃着“噼啪”的暖暖炭火,伴着飘香的茶味儿和炭烟味儿,让人迷离又沉醉。
家人闲坐,灯火可亲。炭火盆彷佛有着一种特殊的魔力,能温润内心,让情感升温。在没有手机、没有电脑、没有暖气的大年夜里,亲人们自然而然地贴近在一起。大家不会低头自顾自地玩耍,而是卸下一年的疲意,化解胸中的块垒。
炭火盆如今渐渐淡出了我们的视线,被暖气和空调所替代。在冬日的回眸里,炭火盆凝聚着亲人团聚时的欣喜,儿时烤火暖身时的欢乐,大年夜果木燃烧时的馨香,它的火红盖过整个寒冷的冬季,它缱绻的暖意温润了我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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