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土鸡蛋情结
皖西日报
作者:王明军
新闻 时间:2022年11月17日 来源:皖西日报
王明军
小满已过,故乡的麦苗拔节而丰满。草坡上的母鸡很开心,跺着小碎步,咯咯咯地唱着歌,估摸着刚下完蛋。一只花蝴蝶轻落在它翅膀上倾听,也是十分的陶醉。忽然,大黄从绿油油的地头跑了过来,惊飞了蝴蝶,引得母鸡狠啄了它一下,大黄识相地追着蝴蝶而去…… 上海居家防疫的日子,志愿者送来的一板土鸡蛋,让我陷入无限回味之中,许多过往,浮于眼前。 我家的鸡圈,建在左厢房廊台下,土坯垒的,足有一平方多,可容纳30只左右麻黄鸡。竹栅圈门,圈顶上土坯围有两个稻草窝,是给母鸡下蛋用的。有时赶趟儿,母鸡结队下蛋,鸡窝就不够用,便下在圈里。掏鸡蛋时,时常会搞得满头满脸的鸡毛。一次,隔壁阿姐看见了,说我像上海小赤佬“三毛”。嘿嘿,别说,现在想想当时还真的有点像! 一早,抽去竹栅。公鸡便领着母鸡们奔向竹园里觅食,快小中午时,有个别母鸡便“咯…咯…咯”唱着歌朝圈顶上飞。知道它是回来下蛋的,也是来为小主人创造福利的。一般情况下,小中午及下昼前这段时间,是麻黄鸡下蛋最多的。它们知道,生存必须有所奉献。下蛋,下更多的蛋,是对主人更多的报答。 霍邱麻黄鸡,因母鸡羽色麻黄而得名。公鸡则是大红羽色,高大魁梧,傲气十足。麻黄鸡产蛋率高,蛋色烹饪时呈金黄状,蛋香味十分诱人口鼻。江淮之间的村民多是喂养麻黄鸡,也是当地的一大特色养殖。只是不知为啥,现在的鸡蛋,是越来越小了。 隔壁的二奶奶,特别喜欢吃煎鸡蛋饺。透过厨窗,望见二奶奶正用小铁铲,将金晃晃的蛋饺在煤球炉上的小铁锅里,炕得刺啦刺啦的响。香气漫过房脊,直沁肺腑,口水不自主地洇湿了衣襟。母亲见儿如此馋相,说了声,明个闲下来,娘来给你煎蛋饺。我咽了咽口水,欢喜问娘,真的吗? 而今的日子,城里的大鱼大肉已经是食之无味了。或许,只有牛奶盒里装的家乡土鸡蛋,还能唤醒逝去的乡愁;还能想象着母亲的土灶大锅焖着干饭,饭头上炖着黄亮亮的鸡蛋和酱豆。再配上金灿灿的锅巴,以及那氤氲满屋的香气,足以慰藉半生的艰辛与不易。 瓦罐里鸡蛋,每增加一枚,生活就多了一分希望。握着鸡窝里还有余温的蛋,数落着未来的日子,平添了几分幸福和温暖。 对于土鸡蛋换冰棍吃,让童年挨了不少打的滋味;泪水的咸,冰棍的甜,一直搅拌着岁月的记忆。几根掉落的鬓白发丝,再也拴不住逃跑的童年。 远行的日子,包裹里藏着母亲的叮嘱。土鸡蛋,是她唯一拿出手的爱。一颗颗鸡蛋,从瓦罐中装进牛奶箱里;一份份爱,倾注在鸡蛋里。不能受苦,吃饱了才有力气,也是她说得最多的话。每一次开心咽下,都是对她的报答。每一次使劲挥手,都是离开了家,离开了她。 日子渐渐老了,土鸡蛋依旧在葡萄架下,一年年卧着岁月的草堆。蹒跚的脚步,还在不停地张罗着人间烟火。鸡鸣狗吠,依旧召唤着她的使命,让远方有个心心念的家。 人生的光阴不觉近半,土鸡蛋握着握着就孵化了四季。小满已过,想在芒种季,放养童年,收获最初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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