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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一株水稻 也好
皖西日报
作者：潘晓春
新闻 时间:2022年09月01日 来源:皖西日报
潘晓春
1
我已习惯在一道道田埂边停下
引水入田
水稻拔节的清香追随身后
我得停下
等它的味道浸透我的衣衫、肌肤
化作更多的汗水
穗儿才会安心扬花、灌浆
风才会开心传递秋天的好讯息
2
那是一只田鸡
黑色的羽毛,红色的冠
它也曾披着夜色鸣叫——
百吨!百吨!
是一只母鸟吧?多么火辣地
呼唤爱情
它有吃虫子的习惯啊
做巢偏糟蹋长势最好的秧苗
那些年,二丫也大胆地爱过我
只怨我穷得只剩一把铁锹,一张犁
她哭着躲开我的那会儿,秧苗
正痛苦地分蘖
像这只漂亮的水鸟视我为草芥
狠狠地将我踩在脚下
3
炊烟开始踮起脚尖儿张望
如麻的农事
村庄尽头是高高的三仙山
我的皮肤黑到彻底
感谢毒辣的太阳杀死
长在我骨子里的懒惰
儿子又在和秧苗比高
我想捉住一只蚂蚱作为奖品
却一次次失败
风赶在天色渐晚的节点将我影子吹落池塘
三仙山的影子也在水里
我和它挣扎了好久
才从夜色中匆匆上岸
4
说说父亲好吗?
栎树皮似的手掌握着一家人的温饱
田野在他手下点点变绿
久旱:稗子、莎草、千金子
趁机围攻禾苗
烈日里,笨拙的父亲脾气异常暴躁
时常抓住一株细小的杂草不放
南来的风没有告诉六月
下一周有雨
满天星斗扰乱父亲的梦
后来父亲患上头疼病久治不愈
我认定和大雨落地之前
没有拔完那些头疼的杂草有关
今年清明我特别心酸
父亲的坟依然有顽固的野草返青
5
我后悔用污秽的词语咒骂过老天
你看大雨来临,稻田在海面翻滚
这般惩罚谁能甘心
我抓住船缆自以为抓住了
濒危的命
我确定是在海上呀,还有枝形的闪电
划过夜空
几个巨浪砸过头顶
雨停。我睁开眼
一道彩虹挂于天际
我倒在满是贝壳的海滩
一群渔民围拢过来扯着嗓子喊我:
水稻!水稻!站起!
醒来。我反复琢磨——
变成一株水稻或许
是我七千年前修来的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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