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是农民
皖西日报
作者:施训洋
新闻 时间:2021年06月17日 来源:皖西日报
施训洋
我的父亲是位地地道道的农民,一辈子与泥土打着交道。我的记忆里,父亲一年忙到头。就在他生命的最后时刻,也是坐在门前的草垛旁打着捆稻把子的草绕。 父亲常说:“早起三早第一工,省去求人占下风。”起早,是父亲的习惯。每个早晨,天还朦朦亮,父亲已经将水缸挑满了,将前前后后、里里外外扫得干干净净。等我们起床了,父亲便又扛起铁锹上了田埂。我一直不理解父亲总扛把锹去干什么?后来,才知道这锹的作用太多了,可以起田沟,可以堵水漏,可以支水、放水,可以铲田坎子里的草,可以做父亲想做的事。 “一年之计生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父亲是把这句话用到极致的人。 正月十五刚过,父亲便扛把铁锹上了田埂。此后,便很少见他闲着。扫门前场基、烧土粪、包烧秧田的草包、犁秧田、烧秧田、泡稻种,一样样,一件件,父亲将日子排得满满的。 开始做秧田了,尽管寒气尚未完全消退,父亲将裤脚卷得老高,打着赤脚下田了。此后的日子里,赤脚对于父亲而言,成了家常便饭。每次,明明见父亲穿着鞋出门,回来时鞋却拎在手中。腿上、身上都沾满了泥巴。父亲就是这样的人,只要出门,必是下田,铲铲田坎子、拔拔田里的鸭掌草。 谷雨一过,父亲便犁田打耙没得闲时。种田,父亲又是极其讲究的,先将田翻过来,连带着压在泥块下的红花草沤起来。中间,会发动全家人一道下田踩红花草。一层黄黄的铁锈浮在水面,沾在腿上很难洗净,要用稻草才能擦去。红花草踩进泥里,不几天便彻底腐烂,田里的铁锈又多了一层,据说这就是肥力的体现。 挑粪、撒灰,父亲每天都在忙着。即便是雨天,父亲也会扛上铁锹上田埂找找漏子、看看田缺。栽早稻秧前,父亲又会牵着牛套上犁将田重新翻一遍,犁好再耙。 秧栽下去之后,除草又成了此后很长时间每天必做的事。有时是下到田里,用手拔除;有时是用一种叫“耘耙”的工具,去夯草。 父亲行走在田间小道,腰间总别着块大手巾。有时扛着锹,有时挑着担子,有时扛着水车,有时掌着犁。 父亲就是这样,从初春忙到深冬,从清晨忙到傍晚。忙完了春耕忙双抢,忙完了双抢忙三秋,种完豆子种茄子,种完油菜种小麦。 父亲就是这样从土地里淘出了生活,我家的庄稼总是田野里长势最旺盛的,更是产量最高的。 父亲不仅是种田能手,还有一双特别擅长做手工活的巧手。父亲的竹编技艺超群,堪称一绝。在我童年的记忆里,无论春夏秋冬,父亲从没有闲时。用竹子编织篮、筐、篓等生产生活用具,既美观有耐用,邻居和亲戚时常来家讨要,父亲总是来者不拒。 除了竹编手艺之外,父亲还是一位无师自通的“土瓦匠”。在农村,家家户户都要砌锅灶、盖草屋,我父亲无师自通,掌握了砌锅灶和盖草屋的技巧。到了农闲季节,庄上的邻家和自家亲戚上门找父亲砌锅灶和盖草屋的络绎不绝,庄子上各家锅灶的改建几乎成了父亲的“专利”,且分文不收。 父亲离开我们已近20个年头,但他老人家从未走远,仍活在儿女们的心中。如今,每每看见扛着锹行进在田间的农人,便会想起我父亲。 父亲,早已与泥土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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