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有味是清欢
皖西日报
作者：刘新宇
新闻 时间:2025年07月24日 来源:皖西日报
刘新宇
乡村清晨,天刚透亮,炊烟便如薄纱般柔柔地浮升起来。柴火在灶膛里噼啪作响,欢快地跳着舞,把人间烟火气烘得暖烘烘的。
母亲从园子里回来,竹篮里盛着刚摘下的青菜,叶子上还滚着露珠,映着初升的微光,圆润如珍珠。母亲将它们洗净了,水灵灵地堆在灶台旁,仿佛是土地最清鲜的呼吸,一清二白,那么洁净。
早饭不过白粥配咸菜,那咸菜是母亲亲手腌制,盛在粗陶碗里。粥是黏稠的米汤,咸菜则蜷缩着身子,泛着朴素的光泽。几样小菜,也皆是自家园子里的出产,清清爽爽摆满桌面。食物的热气混着香味袅袅升起,氤氲在小小的空间里,像是天地间最细软、最熨帖的抚慰,无声息地暖了肺腑。
我捧起粗瓷碗,啜一口粥,温润的米香在舌尖弥漫开来；再夹一筷子咸菜,咸淡适中,嚼着,便嚼出了土地深处沉实安定的味道。
彼时晨光已悄然透进窗棂,照亮了碗边碗沿,也照亮了母亲额上细细的皱纹——岁月如刀,刻下的却是这般温柔朴实的印痕。此刻,一餐一饭,一灯一影,皆无声地诉说着一种无须雕琢的安稳:人间的滋味,原是藏在这灶火温热、粥饭温香之间。
饭后收拾停当,母亲重又坐回门边的小凳上。她手中拿着一把青翠的蔬菜,细细地摘去枯叶。初阳的金线透过门楣斜斜筛落下来,映在她花白的鬓角,也映在鲜嫩欲滴的菜叶上。四周静极了,只有晨鸟偶尔几声啼鸣,清脆地划破宁谧的空气。母亲的动作轻缓而专注,仿佛她指尖下拨弄的并非菜蔬,而是寸寸可亲的光阴。那光影在她周身缓缓流转,亦在她粗糙的指尖上跳跃,宛如时光的沙漏正无声地滴落着碎金。
望着母亲,望着她手中那捧青翠,望着门前小院被晨光温柔拥抱的草木,心头忽然澄澈如洗。人间至味,原非浓烈炫目,而是这般灶台烟火里熬煮出的素朴,是劳作后窗明几净的安详,是粗茶淡饭里饱含的温情。
清欢之味,便如这清晨的露水,在粗疏的叶片上滚动、聚集,最终汇成一颗圆润的露珠,映照出整个世界的宁静与清澈——原来至深之味,竟是淡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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