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故园到林水寨
皖西日报
作者:惠琼
新闻 时间:2025年04月24日 来源:皖西日报
惠琼
去林水寨这个地方一共两次,一次是在收获的秋天,一次是在备耕的春天。收获的林水寨满目丰盈,备耕的林水寨暗涌生机。我喜欢这里,它像是我的故园。说林水寨像我的故园,因为那里有环绕庄宅的沟塘水域和土坯做墙、麦秸杆为顶的土坯房。 我的故园,人们叫它东庄子,因远离村落的最东端得名。庄子里住着两户人家,其一是我家,其二是黄姓人家。我与黄姓人家的小女儿是玩伴,后来她成了我的小婶娘。这是故园里的一个故事,这个故事和“私奔”这个词密不可分,这个故事个令我感动至今。我感动一对年轻人为爱不顾一切,远走他乡的勇气,正如感动那位叫艾启凤的女子,沉浮商海功成名就后,心系故土;为反哺父母生养之恩,倾力打建林水寨,助力家乡发展的铿锵玫瑰不输铁汉须眉的精神。 一条大圩塘环绕着东庄子,塘水长年清盈盈的,未曾见过干涸。塘里有莲荷、浮萍、红菱、香蒲,还有各种鱼虾。鱼虾不用人工投喂饲料喂养,草盛时期,不定时的撒些青草即可,鱼肉细腻鲜美。我最喜欢喝奶奶用铁锅子炖岀来的鲫鱼汤,奶白奶白的,不仅冒着香气,还带着清甜清甜的味儿,就象在林水寨里品尝过的那样。奶奶炖的鲫鱼就是从大圩塘里逮上来的。林水寨里的鱼儿也不用喂养人工加工的饲料,它们生长在纵横交错的引水渠里和不施化肥不打浓药的稻田里,以浮游生物及水生植物为食,与稻秧共生。 大圩塘的岸上有许多老柳树,都是歪脖子的。夏日的中午,骑在老柳树上听知了声声地唱歌、看荷花在风中摇曳生姿是我的最爱。荷花的香气清新淡雅,令小小的我着迷,不由地会浮想联篇,想变成一朵美丽的荷花。深感幸福且惊喜的事是有的时候,长我两岁的小叔会突然从水中冒出来,咧着豁了门牙的嘴,给我递上一截白嫩的鲜藕,或几只碗囗大的莲蓬,或用荷叶盛着的红菱。坐在沟岸上看“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也是我在故园的乐事之一。 莲荷,林水寨里也有,种植在西大门入囗的一片水域里。待到荷花盛开时,一定是香入骨,醉明月,诗意翩翩。据说,荷花盛开时,引来白鹭无数,与荷共舞,美不胜收。 故园的房前,院落很大,比林水寨子里那座民居的大近一倍多。院落里,一棵需两人才能合抱过来的大枣树和一株高大的栀子花树是我对光阴的期盼,期盼栀子开花,期盼枣子成熟。然后,奶奶会把香喷喷的栀子花别在我的小辫上,把蒸熟了的还拌了红糖的枣端到我面前。这些,也颠覆了母亲说的奶奶不疼我的谎言。我其实是奶奶疼不够的大孙女。 故园的土坯房是我们的生活居所。林水寨子里的那座土坯房多的是禅意。林水寨里的那座土坯房是供爱慕田园山水的高士或享尽繁华、向往渔樵生活的倦客短期停留居住、体验生活,以歇疲惫之心。院落是四合小院。三间正房座北朝南,右箱房,左厨房,中间天井一方,承接雨露阳光。在小院里,若是晴日,白天晒太阳,夜晚沐星光;雨天则煮茶、喝茶、听雨,当美妙安逸。院落的东侧是一片菜圃。菜圃齐整,时令菜蔬葱绿馋人,想必侍弄的人一定是将身心交付这里了。 记忆中,在故园的院子里,夏夜风凉如水,我和小叔要么拿着蒲伞奔跑着捕逮流萤,要么依在爷爷奶奶的身边面向天空数星星,无论怎么数都不曾数得清。我们把捕得的流萤装进一只小玻璃瓶中,挂在床头,躺在床上,盯着流萤闪闪亮亮,渐渐入梦。想必,在林水寨,夏夜也可以捕流萤的;应该,还可以听蛙鼓。因为林水寨是生态寨啊。蛙是田园的歌唱家,也是护卫稻秧虫害的卫士;蛙鼓是我梦回故园的牵绊。 在故园大圩沟的一旁,也有一片菜圃,那是奶奶的杰作。奶奶在那片菜圃里冬种青菜萝卜,夏种茄子瓜豆,辣椒坠成了灵动的耳坠子。我很是奇怪,从不沾农事的奶奶怎么能将那片菜圃打理的一年四季都是满目生机,足够一家十来囗人的佐餐供给。每天,做好了饭菜,等待耕种来家的爷爷用餐是奶奶一生的幸福;好像土坯房里的充满烟火气的爱情才真实,才天长地久。 人生百年,转瞬即逝。爷爷奶奶均已作古,我也长大成人,离开家乡,来到喧闹的城市。故园早已不在,但常常思念至梦里再现。梦终归是空,幸好有林水寨在,可以常去那里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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