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夏拾趣(两章)
皖西日报
作者:韦牧牛
新闻 时间:2024年09月12日 来源:皖西日报
韦牧牛
夏,是一个季节,是一种体感,是一种生活方式,更是一段诸多元素交集的时光。我很喜欢夏季,因为它承载了我从孩童时期至不惑之年的美好回忆。一段段过往、一桩桩趣事,更是我人生电影中较为有趣的章节。 电风扇 躺在凉席上,吹着电风扇,才是我认为最纯粹的夏天,或许少年时代的夏更美好吧。 那时候家用电扇有两种,一种是立式台扇和落地扇,另一种便是吊扇。通常落地扇放在卧室里,睡觉的时候开到最小档并打开摇头功能,一个炎热的夏夜就可以在凉爽里度过;有时候我趁父母不在家偷看电视,看久了电视会发热,为避免他们发现我偷看而教训我,我也会打开落地扇把发热的电视吹凉;有时会拿电风扇找乐子,打开风扇对着慢慢加速转起来的电扇叶片,发出“啊”的声音,在扇叶的旋转和反射中变成一段段“啊啊啊”的声音觉得好玩;也有时会用手指杵进去练“铁指逼停扇叶神功”,结果被扇叶打手疼得嗷嗷叫。干这些个事儿挺无聊的,但是那会儿我觉得挺好玩。 吊扇通常都是装在客厅里的,九几年的时候,老家小县城的楼栋套房没有餐厅这么一说,大多是老式统建房,吃饭、会客、工作学习都在一个客厅里。厅堂里最常见的摆设通常都是一张木头大方桌和几个方凳、两个沙发、一个茶几,一个扇形的三脚架,条件好点的会放一台冰箱,客厅中央的墙壁上挂的是中堂画。方桌一般都是靠墙的,一家人吃饭的时候,便会将大方桌搬到客厅中央,打开吊扇,端上菜开吃,凉风悠悠不觉暑;到了晚上,为了省电,一家人会将凉席铺到客厅,打开吊扇,坐在凉席上纳凉、阅读、谈论家常八卦。那时候的我很关注一个点,那就是担心吊扇掉下来削到脑瓜,吊扇转得越快,我越心慌,特别是姥姥家的吊扇,转得不是那么匀称,一边转还一边晃悠,不扇还热,扇吧又担心掉下来。所以对于吊扇,年少时代的我一直抱有防范之心。 如今空调普及了,可偶然想起儿时的电扇,依然能够带我回到那个夏味很浓的时光,年少嬉笑无忧无虑,风吹起时万里无云。 下河洗澡 我很喜欢暑假昏黄的午后阳光,它饱蘸了我年少时无数的欢乐。库区边的孩子你要说他不会游泳或者没有下河泡过澡,那感觉就算不上是库区边的孩子,所以像我这种从小就被怀疑患有“多动症”的孩子,自然是对得起库区孩子的称谓。 记得一个入夏的某日午后,蝉鸣将我从午休的梦境中吵醒,我便从凉席床上一跃而下,蹑手蹑脚地跑到爸妈的卧室、客厅、卫生间、厨房逐一查看(由于下河游野泳具备一定的风险,他们如果知道定会阻止我),在确认爸妈确实已上班去后,便打电话逐一联系住在一个片区的小伙伴们约泳。换上短裤,翻出我唯一的游泳安全装备:一个装在网兜里的篮球,一番折腾之后便趴在阳台上伸脑袋往楼下看,等候小伙伴的出现。第一个抵达的是胖子陈,他套着救生圈、脚蹬一双大好几码的拖鞋,啪嗒啪嗒走到我家楼下。我俩走出单元楼口时,第二个小伙伴瘦子吴恰好也到了,他是个白净瘦高的家伙,游泳技术很好。他啥也没带,光个膀子,穿着一条侧边带白条的蓝色裤衩。人齐,走起! 整个下午时光我们都是在水湾里度过的,什么蛙泳、仰泳、自由泳我们逐一施展,水底的泥都被我们翻腾起来,原本清澈的水湾,也被我们搅得一片浑浊。或许是我们的嬉闹打搅了当地动物们的休息,昆虫界的牛虻(一种经常叮咬水牛的大型嗜血飞虫)看不下去了,心想老水牛它们都天天欺负,还教训不了我们几个小屁孩?于是它们便逐一起飞前来教训我们。 胖子陈戴着泳镜咬着浮潜呼吸管,把脸埋在水里悠闲地趴着浮潜,那露在水面上雪白的臀部如漂浮在水面上的白面馒头,很好识别。突然,他就像掉进开水锅里一般疯狂扑腾起来,然后捂着屁股从水中弹起,笨拙的体态突然变得非常敏捷和迅速,他发疯一般挥舞着双手大喊大叫地往岸上冲,我们也习以为常,这“腚”是被牛虻扎了针。只一会儿他便赶走了牛虻,然后一脸痛苦地扭过头来仔细查看自己的白腚。因为牛虻咬人很痛,会造成皮肤破损出血,所以一般我们在被叮咬疼之后都会比较神经质。 下河洗澡,回家挨打;宁可挨打,也要下河洗澡。我是水库里泡大的孩子,深知溺水的风险,所以我们宁可翻山越岭去水库上游水温较高的浅水洼游泳,也不会冒险在水库下游的寒水中游泳(容易抽筋溺水)。 游泳玩水使得我们的肾上腺素、荷尔蒙、多巴胺充分释放,愉悦至极;一路小跑、翻山几公里也如履平地,水中逍遥、躲避牛虻,一天下来竟全然感知不到疲劳,正所谓“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这便是少年童话的一页快乐篇章,更是夏季乐章里最欢愉的插曲。 春夏秋冬,四季皆篇章;酸甜苦辣咸,五味皆人生。夏则是一个有趣的季节,是日照时间最长的季节,也是生命最为活跃的季节。无论是清晨的稻香虫鸣,还是正午间晃悠且呼呼作响的吊扇,不论是午后斜阳下的戏水少年,还是星空下晃动的蒲扇和家人间的轻言软语,都有青春、过往、亲情的回绕,是我每每品味便口感浓郁的夏的味道,更是另一种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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