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是“三军统帅”
皖西日报
作者：惠琼
新闻 时间:2024年06月06日 来源:皖西日报
惠琼
二月二过了第三天,我去老妈那,还没进家门,就听到屋里传来小鸡仔的叫声。不用猜,老妈又买小鸡苗回来了。家里原有的那十来只老鸡正在门口的空地上觅食。老狗卡卡该是听到了我的脚步声,欢蹦乱跳地从屋里跑出来。
进到屋里,看到老妈正蹲在地上,面前放着两只纸箱子。纸箱子底下都用旧棉衣铺垫着,一只是干净的,一只有些许鸡粪,还有些潮湿。两只箱子里都有小鸡仔,一只多些,一只少些。显然,老妈在给小鸡仔换窝。当我叫了一声妈时,老妈才抬起脸回应我。接着,老妈喜不自禁地说她又买小鸡了,还要喂点。然后,继续她的活计。只见她小心翼翼地,把小鸡仔一只一只,从那只脏盒子转移到干净的盒子里。我不置可否地嗯了声,觉得没有必要说什么。因为,老妈来到城里二十多年,养鸡是她的快乐,是她的心愿。
之前,住在东七里站军民生产队老房子那儿,本来是没有场地养鸡的,但是她有的是办法。她用网布在房后的灌木丛中圈出一小片地来,放养小鸡。待鸡长大后,她又用网布把我家的平顶房上的平顶给圈起来圈养它们,以达到防盗的目的。就这样,越养越有经验,越养越上瘾。我有些担心,假如将来不能养鸡了,她的精神以什么来寄托?
老妈总是讲我们姊妹小的时候,她没让我们过上娇生惯养的日子,心里一直很惭愧,现在会养鸡了,要保证我们不能缺笨鸡蛋吃。城市规划建设,我们家的老房子被拆除,安置房还未建,我妈租房在早先的巨人学校家属区,也就是她现在住的地方。这里可中我老妈的意了,房子是那种接地气、出门就见太阳的平房,房前是一大片空地。我老妈在那片空地上种各种蔬菜,以及花生、山芋、芝麻等农作物,忙得不亦乐乎。当然,在这里养鸡,更是具有得天独厚的条件,老妈岂肯轻易放过。
几年间,她在这里养了一批又一批的鸡。因为这片空地上有几处大小不一的水凼子、水池子,并且长年蓄水。这些水凼、水池子勾起了我老妈的饲养欲。于是她又买了鸭苗来养,还养过一年大白鹅。大白鹅叫声响亮,脖子一昂,一只叫,众鹅随着齐叫,那场面,可震撼了!叫一次、二次、三次,都不要紧,日长月久的叫,就不好了,扰到了一路之隔的红叶花园小区的居民。有人来声讨我老妈。我老妈识趣,连连作揖道歉说以后不会养鹅了。不久,大白鹅变成了大家的腹中之物。我老妈难过了好一阵子。
老妈饲养家禽的精神头,特足!就拿买鸭苗来说。前几年,她都是自己骑着三轮车去北二十铺买,今年,她竟然坐城乡公交去到离家约四十公里的东桥镇去买。跑得真远,还去得那么早。记得那天早上她给我打电话叫我去接她时,我刚刚到公司打过七点半的考勤卡。她应该是坐早上六点头班车去东桥的,应该早饭都没吃。她总是这样,日理万机的,比国家总理还忙,忙的早饭常常忘记吃,午饭拖至下午一两点,晚上不到八点以后不做饭。因为公交车不给带运畜禽,所以她才打电话找我。否则,就像她讲的那样不会随意给任何人找麻烦。这个小老太太的精力咋就那么旺盛!
鸭苗买回家后,她又着手买鱼苗。清明前夕,她差二妹、二妹婿去先生店给她买来鲫鱼苗和草鱼苗。她讲那些水凼、水池子不放点鱼养养,太可惜了。她还讲这样我们过年就不用买鱼了。她还讲,等到暑期时,孙子们就可以到她那去逮鱼,体验生活。还真有想法来,这个小老太太。
母亲节那天傍晚,我去看老妈。老妈正在给鸡喂食。鸡食是老爸每天从几个工厂的食堂收集回来的剩饭。那些剩饭是与剩菜混在一起的,非常油腻。老妈就把那些剩饭用开水淘洗,再蒸煮,再凉晒,拌上米糠、麸皮后,才用来喂食鸡鸭。她讲油水大了对鸡鸭的肠道不好。看着眼前大小不一的公鸡母鸡啄食着地上的饭粒,老妈笑容绽放。那群鸭已长大许多,幼时的黄绒毛已变成麻灰的大羽。鸭群在水凼里嬉戏,时不时地爬上岸与鸡群抢食几口,又慌张地逃回水里。可见做贼的心总是虚的。
斜阳朗照,金色的光芒将眼前照得通通亮。站在这片光里,老妈两手掐腰,挺起她弯弓一样的腰身,给我叙说鸡鸭的生长过程,眼里流淌的是无尽的爱意,还有掩饰不住的自豪。
一群麻雀和几只八哥也落在鸡群里抢食饭粒,我欲去驱赶,老妈忙阻止我说,别撵,给它们吃,它们也饿。又说有一只鸽子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已经住在这里好几天了,心疼人的很,一到她喂鸡的时候,就飞出来了,看着怪孤单的,准备去买几只回来跟它做个伴。
我看了又看,看了又看我老妈,来一句:老妈你知道你是谁吗?你就是三军统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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