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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香树的老井

皖西日报 新闻    时间:2024年05月30日    来源:皖西日报

  李永生

  家乡那口老井置于生产队正中央,位于枫香树老街,建于清朝初年,是当地最富盛名的一口井。井口由自然石头雕成圆形镶嵌,内壁用块石垒成,井口直径一米有余,井深二十六米。曾供周边四个村庄300多口人吃水,每天早晨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热闹非凡,三伏夏天井水冰凉刺骨,数九寒冬井口热气缥缈,确为上等甘泉。历经了百年的沧桑岁月,青石井栏上的踏痕深已达寸,清晰可见。很早以前井旁长有数株枝叶茂密的大树,绿荫遮蔽井口,井里水面呈碧蓝色,到此汲水者不论身穿何色衣服,汲水时映入水中倒影都呈一色,实为奇观。可惜树木在“大跃进”中被当地群众砍伐大炼钢铁,现已无存。后人为方便汲水,对古井周边进行了改造,用水泥抹平。
  尽管岁月更替,多少年来它甘甜的泉水滋养了一代代乡亲们。因时间的不断变迁与社会发展进步,乡亲的饮水设施也得以改善,所以那口象征着乡亲们“奶妈”般的老井也闲置了不少年,它静静地停在队里,极像一位历尽沧桑的老翁,不言不语却又若有所思。
  这口老井,让队里一些上了岁数的长辈们有点眷恋,因为这口井滋养了他们,注入了一种刻在骨子里的忆念。唐代诗人酒仙李白在《桓公井》中吟道:“桓公名已古,废井曾未竭。”道出了打井人虽已千古,但他挖的这口老井依然清泉长涌不止。吃水不忘挖井人,追根溯源,总是令人难以释怀,可见老井在过往的岁月里,对生活在这里的乡亲是多么的息息相关,情有独钟。
  老父亲给我讲过,由于家里兄弟姐妹多,他是排行老大,很小时的他就在这口老井里挑水,用扁担挑着两木桶水供养一家人食用,每天往返几次,不论刮风下雨,或村道路泥泞湿滑,老父亲稚嫩的肩头承担着生活的负重,让全家人枯燥的日子得以滋润。我们是有300多口人的生产队,家家户户何偿不是如此呢,这口井水滋养了全队一代又一代人。后来,也就是进入上世纪九十年代,每户人家大都陆续打下一眼小口井,逐渐又发展了压水井,缓解了全队共饮一口老井水的历史,肩挑手拎的吃水时代也成为过往,那口仅有的队井在时光的磨砺中,日渐冷寂下来。
  改革开放后,乡亲陆续外出打工谋生,顿然发觉队里大变了样,不仅家家户户盖起了二层小楼,也购买了代步小汽车,水泥路也硬化到各家门口,而且党和政府民生饮水工程还让乡亲都饮用上了自来水。乡村振兴工作的可喜变化,让传统沉寂多年的生产队一下子华丽转身。我到村庄各处走走转转,怎么也找不到记忆中老生产队的影子,当行至那口老井旁,看到老井周围斑驳的老砖及井沿上长出的一层厚厚的青苔,一派沧桑景象映现眼帘,记忆才又被重新拉了回来。曾经喝了这口老井水长大的我,此刻感触良多,不知怎的让我联想起“背井离乡”的那句成语。是呀,一口老井曾是一个生产队的标志性象征,也是我们出生之地的写照,此情此景,怎能不勾起人生几多辛酸与追绪呢?
  “玲珑映玉槛,澄澈泻银床。”唐人苏味道这首《咏井》诗句,表述了人们对于井水的一往情深,以及它在岁月里曾经闪耀的光华和依依眷顾,映现着人们忆念中对老井的几多不舍情怀。如今,我生活过的村庄正日新月异地朝着城镇化转变,乡村振兴工作的阔步前行,总会掩饰很多很多老去的事物,包括伴随了我们一代又一代人的这口老水井,也将深深植根于我们难忘的回味之中,它涉过时光的心田,随之绽放出一束束蓬勃向上的盎然生机,激发我们不忘来路,珍惜来之不易的美好小康生活。无论走到哪,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魂牵梦萦的地方。它是一座老宅子、一片树林、一条溪流、一座石桥、一口老井……这里有着熟悉的乡音、儿时的回忆和村里村外的家常,这就是永生心灵的归宿、精神的家园——故乡枫香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