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爱无计可消除
皖西日报
作者：王德君
新闻 时间:2024年05月30日 来源:皖西日报
王德君
“这辣椒,比我喝的白酒辣多了!”男人边打嗝边说,脸红了起来,嘴角肌肉也在轻微抽搐。
坐在对面的女人,看到后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嗔怪道:“你不是说不怕辣吗?”
男人一边用搭在肩膀的毛巾擦汗,一边说:“我说的不怕辣,指的是不怕白酒的辣,不是辣椒的辣。”话刚说完又猛打了个响嗝,“我滴乖乖,这辣椒性子真烈啊!”男人怕连续打嗝,立即把两只胳膊举过头顶。
女人打趣道:“怎么吃个饭,还投降啊!”男人眼泪、鼻涕齐刷刷往下流,女人放下手中的碗,又笑。女人从小喜欢吃辣,炒菜、烧菜总喜欢放点辣椒。菜地里新鲜的辣椒,女人可以边摘边吃。男人从小不敢吃辣椒,一吃就满头大汗,稍微辣点就容易打嗝。结婚二十多年来,女人为了调节男人胃口,炒的大部分菜不放辣椒。昨天,男人喝的是52度散装高粱酒,女人问酒可辣人?男人说不怕辣,女人今天把每只菜都放了辣椒,这就有了开头一幕。
风风雨雨二十多年,男人和女人相互扶持,从建立家庭到生儿育女,女人包容着、体谅着男人,拼尽全力和男人一起挣钱养家。女人怕两亩农田种的粮食不够家中六个人吃,就开荒种旱地。除了可以收水稻,还可以种山芋、玉米。在保证一家人的口粮时,还可以卖点补贴家用。不管是寒冬还是酷暑,女人总是穿梭在田间地头。可是,在女人五十二岁这年一场突如其来的重病夺走了她的性命。整天忙于一家人生计的男人懵了,他一直在设想着等儿女们成家立业后,要让自己的女人好好地享享福,他计划着带她养养鱼、种种花、看看祖国锦绣河山。
谷雨前后种瓜点豆,庭院里一排排整齐的菜畦里种满了蔬菜。
男人带着草帽,或弯腰拔草或弯腰侍弄菜苗。满园的秧苗数辣椒长得最好,多年的种植,男人得出栽种辣椒秧苗的经验,需要深挖苗床,辣椒苗才容易活。他的辣椒品种多,有端午前就能吃的早熟辣椒,有能吃到下霜还能结的迟辣椒,还有尖尖的红辣椒；男人还学会了保存辣椒的几种方法,有腌制辣椒、晒干辣椒、制作辣椒酱等。在妻子离开的十多年里,他春上种辣椒,夏天吃辣椒,依然会被辣得出汗、打嗝、流泪,一日三餐始终有辣椒。
“只要餐桌上有辣椒,你就会坐在我对面。”男人端起酒杯敬女人,随后一饮而下。两颗浑浊的泪珠,悄然越过沟壑纵横的眼角,砸在冰凉的地上。朦胧中她依然坐在他的对面,在笑、在闹,不曾离开过。
大爱都是朴素和拙厚的,它琐碎而细小,藏在生活中某一个不起眼的细节里,像满园青翠的辣椒,平和淡远；在种它的人心里,却又炽热浓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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