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撒野”
皖西日报
作者：韩彦儒
新闻 时间:2024年04月25日 来源:皖西日报
韩彦儒
与城市相比,农村是更适合春天“撒野”的地方。
小桥流水、烟雨村庄,再加上田间的油菜花,丝毫关不住春天的行藏。春天是一个调皮爱玩的小孩,从立春到春分的闸门一路打开,就如圈养得太久而躁动的小山羊,一下子喷涌而出,跑向了田野、丘岗。
草地本来安安静静,盖着冬天枯黄的棉被,做着沉沉的美梦。春却不管,用春雷当脸盆,“隆隆隆”地贴着地面时不时敲打；又扯来无边无际的雨丝,绵绵密密地絮叨。草地被吵醒了,不得不翻了个身。暖煦的阳光,刺得草地两眼睁不开,只能伸伸懒腰,打了个哈欠:哟,春天真来了。短短的睫毛,一根根竖起来,绿茸茸的。春天真不管,只顾在草地上翻着跟斗,扯着草地的睫毛玩耍着,“草色遥看近却无”,春天确实很不满足。
杏花、李花、桃花、郁兰花、油菜花,还是花骨朵儿,一把把谷粒样、拳头样蹲缩在枝头,它们在与雪花捉迷藏呢。生性好动的春天可不耐烦,它毛手毛脚地一树树爬上去,把这些小精灵一朵朵全掰开,像打开了一把把鲜艳的雨伞。面对一夜间的变化,枝头开始热闹起来,那“噼噼啪啪”的声音,不是花开,而是对春天的嗔怪:是哪家小鬼,打扰了我们游戏呢?
春天当作没听到。它觉得好玩,很开心,不知又从哪扛来了颜料桶,蹦蹦跳跳地跑来跑去,把桃花刷成红色,把杏花刷成白色,把金黄的颜色刷满油菜的身上。春天从不节省,反正它桶里有的是颜料,赤橙黄绿青蓝紫,满大地随意涂去。于是,山绿了,水清了,花红了、紫了、黄了……“哈哈哈”,春天银铃般的笑声在空中回荡。
春天拉开了栅栏网,把成群的大白鹅赶下水。白鹅“嘎嘎嘎”地在水里扑腾歌唱戏水,“春江水暖鹅先知”。可苦了“鹅司令”,他拿着一根长长的青竹杆,就是不能把欢呼的白鹅聚扰起来,赶上岸。春天把老黑水牛也从牛棚里牵了出来。看着吐着水汽的泥土,闻着暖绵绵的空气,水牛在坝埂、田畴里昂着头,“哞”的一声叫唤,像是拉响了春天的汽笛。青蛙跳进了池塘,蚯蚓钻出了地面,小燕子也带着那剪刀似的尾巴,穿着独特的黑白相间的服装来了,在田野上下翻飞——“唧唧唧”的叫声,是燕子与春天的呢喃。
春天还是不满足,把手中的包裹一抖,小溪畔、山谷中、空地上,一下子撒满了嫩油油的荠草菜、灰灰菜、香艾蒿……惹得农民们即使下着蒙蒙细雨,也要头戴斗笠、身披雨衣,挎着个竹篮藤筐来到野外采摘。挖荠菜的,右手抓着个小铁铲斜铲进土里,左手捏着嫩苗向上一提,再抖抖上面的泥土,餐桌上的时鲜就隐隐地在舌根处散出清香。剪香艾蒿的,拿着一把小剪刀,在泛着青色的大地上如画图般蹲着——艾蒿草还没长高,平贴在地面上,毛茸茸的裂片叶子散发出浓浓的艾香,手似乎还没触到就被染成了绿色。
春天野着呢,它拽着刚泛绿的柳辫子荡秋千,把溪涧的水搅得哗哗直响,打翻装满鸟语花香的陶罐子,它在每一道土地的裂缝里,每一缕的风中滚打嬉闹,忙得不亦乐乎。
不过,农村人忙着采青、开耕、育种,一年之计在于春,谁还有空去观赏美艳的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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