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馨的四合院
皖西日报
作者：李太芳
新闻 时间:2024年02月01日 来源:皖西日报
李太芳
华祖初中长高了,长胖了,也更漂亮了。可是,那座四合院却被挤没了,悄没声息地消逝了。
那是由一面墙和近二十间草房组成的院子。院边有一棵大槐树,树荫一半在墙里,一半在墙外。开花时,一半香院内,一半香院外。但是,花香钻进窗户和门缝时,就分不清哪是哪的香了。院子里只有几棵树,牵着几条晒衣绳,算不上美观,但是温馨和乐,充满了人间烟火味。
虽然每家都有门,但是白天从来不关,新婚夫妻都如此。要是大白天关着门,就会有偷偷摸摸、不地道的感觉。大敞四开多好啊!猫狗这家瞅瞅,那家看看。小孩子你家玩玩,他家耍耍。回家总会捧回仨瓜俩栆一个馍。那时都不富裕,但是人情味十足。做菜时没盐、没酱油或是没葱蒜了,只要在门前一喊,准有人小跑着送过去。年轻的单身老师好几个,别看他们一个个利落又不羁,但也有“麻爪子”的时候。外出回来,没水没饭是常事,食堂师傅也不可能再开火,但只要随便一问,准能找到饭菜。不过凉的多,那就干脆喊到家里来吧,冷饭凉菜生把火加个热,不过是举手之劳,你舒心我快乐,这不两全齐美吗!要是谁的父母或妻儿来了,丁校长总会打声招呼问声好,再叙叙家常里短,用访贫问苦式的谈话,关心着属下。
春夏秋冬,花开花落,大院每天都充满了友爱的氛围。有一天,我两岁女儿发高烧,突然晕厥,慌得我跌坐地上。爱人也手忙脚乱,不知所措。这时,邻居张老师和下课回来的朱老师已经忙不迭地朝医院跑了。直到找来医生,把女儿抢救过来,大家才安心各回各家,忙自己的事。
李老师的爱人要分娩了,大院人这个送煤炉子和开水,那个送鸡蛋和红糖,就在大家紧张忙活时,太阳底下,一只喜鹊驮金戴玉地飞过来,“嗖”地一下落在大树上,点头翘尾,喳喳叫了一阵,叫声嘹亮。女伴赶紧从窗户传进话去:“加油啊!喜鹊报喜了,小宝马上就来啦!”梁上的燕子飞进飞出,树上的叶片拍手欢呼,十几分钟后,果然生了个大胖小子。夏夜里,大家围绕着胖娃娃热闹起来,赵老师说:“你这孩子金贵,随我姓吧!我给买件衣服。”胡老师说:“还是随我姓吧,我给两件衣服!”看着大家争来争去,李老师倒是气定神闲的模样,只听他慢悠悠地说:“胡老师,就随你姓了,一件衣服也不要。”“为啥呀?”“因为胡姓是我正姓啊!我爷我爸都姓胡。”真是巧了,于是人们哄堂大笑。
大院的活动中心,是林会计家。别看他是个瘦老头,可是老的少的,大的小的,都喜欢他,统统称他“老头子”。林会计的老伴,也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奶奶,见谁都笑眯眯地打招呼,谁家有事都伸手帮忙。有人私下里说,他俩是对“滥好人”,对谁都无原则的好。可是凭心而论,满大院不是同事,就是小孩们,能有什么原则问题呢?年轻老师来了客人,没空烧菜,割一斤肉撂过去,“老奶奶替我烧一下”；小夫妻俩有急事,把小孩往她门前一放,“老奶奶替我照看一下”。不管谁家的事,他俩都能做得妥妥的,让你满心的暖意。喜欢恶作剧的梅老师,总爱逗老头取乐。有一天,见他晒在树上的腊鹅直冒油,就用兜里的小刀悄悄割下鹅头,放一把黄豆炖烂后,取出酒来,喊老头子喝酒。林老头爱喝酒,也爱热闹,听到喊声,就端着饭碗踢着小欢步跑去了。一个无心,一个有意,杯盘交错间,梅老师老拿鹅头说事,可是老头子只顾喝酒不搭腔。等到红光满面回家去,天已经黑了。去收腊鹅时,发现鹅头没了,才拍着屁股说上当,笑骂梅老师“捣蛋,猴精,小鬼头”,把梅老师笑得直揉肚子。
城市里,在砖头、水泥砌成的“格子间”里住着,看起来是越住越好,可是人情却淡了许多,开门出去、关门进来,连隔壁邻居姓啥名谁都不知道,更不要说遇到难心事热心帮忙了,未免有些孤独寂寞。多怀念那热闹、温馨的大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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