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卤鸭子和蒸干子
皖西日报
作者：张军
新闻 时间:2022年09月01日 来源:皖西日报
张军
真的,我再也没有吃过那么美味的卤鸭子了!食品站墙上收钱的那个圆洞总是让我心生敬畏,就像我下河顺着堤岸摸鱼时看到的泥洞,里面是鱼是蟹?还是一条赤红的长蛇?未知的恐惧常占据着我的心。但是这一次我却对它充满了好感,甚至是莫名其妙的热爱,因为食品站运来了一车卤鸭子!
半条街都弥漫着卤鸭子的香味,那香味能勾走人的魂!当我兴冲冲地把这个重大消息告诉我妈时,她平静地说:“知道了。”“知道了?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我散工时路过食品站门口。香着呢!”“我们想吃。”我眼巴巴地看着她。“五毛钱一斤,太贵!等两毛钱一斤时,我就买了。”我不知道两毛钱和五毛钱到底有多大的区别。
可能五毛钱一斤是真的太贵了,它至少消灭了我简单的想法。我不能怨怪我妈,也不敢怨怪她。我只能在他们上工后,悄悄遛到食品站门口,默默地看着其他人买走了一只又一只卤鸭子；我只能站在食品站门口狠劲地猛吸几口气,好让自己整个人都飘起来,就像躺在暖暖的香香的泡泡里。甚至我晚上都做了个梦,梦见一只肥大的卤鸭子笑嘻嘻地朝我飞来,浑身油亮亮的……
事情的发展往往会有戏剧性转变。第二天傍晚我妈散工时,居然端着满满一大瓷缸子卤鸭子回来了。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一刻我妈简直就是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她是世界上最伟大的、最了不起的妈妈!原来食品站担心时间长了,卤鸭子会变质,只好降价到两毛钱一斤。我妈听说后,让人到食品站里挑了满满一大瓷缸子鸭腿。为了吃得放心一些,她又在锅里放上生姜、蒜瓣和醋等佐料,把卤鸭腿子炒了炒。我们兄妹三人围在灶台边,不停地咽着口水。那天晚上,我们个个撑到肚子圆。那年我虚岁8岁,还没上小学。这是至今我吃过的最美味的卤鸭子,没有之一!
俗话说“青菜豆腐保平安”。顺河集出产的青菜翠绿鲜嫩口感一流,豆腐、干子质量也属上乘。豆腐、干子等豆制品的质量与口感取决于黄豆品种、水质和工艺。顺河集坐落在淠河西岸的沙土地上,从大别山款款而来的淠河水滋润着两岸的每一寸土地。受淠河影响,两岸的冲积平原地下水水质清澈甘甜,是制作豆制品的优质水源。至于制作工艺,豆腐店的老板们则各有各的招。每天清早在微曦的晨光中,农贸市场豆制品区域的水泥台上,各家的豆制品就整整齐齐地摆上,等待顾客的光临了。精心制作的豆干比一元硬币略厚,上面压满了白棉布的布纹,洁白中泛着淡淡的乳黄,闻一闻有着浓郁的豆香味。这样的豆干往往口感柔韧劲道,我小时候帮父母去街上打干子时,一定要偷偷掰一块放在嘴里直接食用的。
干子炒青椒是最常见的吃法。但农忙时节,蒸干子就是最省事的吃法了。生产队那会儿,我妈怕我切着手,她上工前总会把干子切好。她把几层干子放右手掌上(我妈是左撇子),左手拿刀,先横切几刀,再竖切几刀,好几层的干子都被切成了大指甲盖大小的方块。我特别惊叹她对力度的把握,既完美地切开了干子,又不至于切伤自己的手掌。切好的干子放在一只大碗里,堆成四周高中间低的样子,就像一小块山间盆地,再用筷子挑几筷子自家制作的黄豆酱放在碗中间的盆地里,青椒和红椒切成丁放在酱上,再拍几粒蒜瓣放上去。干子蒸得多时,米下锅时它下锅；蒸得少时,等闷饭里下锅也不迟。开饭时,轻轻转几下碗,把碗端出来放在灶台上,炸好的菜籽油装在瓶子里,揭开瓶盖滴一些下去,再用筷子拌一拌,一碗让人垂涎欲滴的蒸干子就算做好了。
蒸干子是下饭菜,我爱的还是把它夹在锅巴里或是夹在馍馍里,就像一块汉堡,双手左右捏着,一口咬下去,豆香、酱香、麦香,再加上青、红椒的微辣或清甜,让人回味悠长。
我在洪河中学读书时,有一年中秋节我爸送菜时,就送过一小玻璃罐蒸干子,结果这一小罐蒸干子成了当天许多同学口中的美味,甚至罐子里面也被一个同学用手指伸进去,刮了个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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