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里的一把火
皖西日报
作者：田绪翥
新闻 时间:2022年02月17日 来源:皖西日报
谢 军 摄
田绪翥
三十多年前,我考入六安县城南中学初中部学习。那时候,城南中学的初中生绝大多数是周边几个行政村的走读生。还有的走读生是住在新河南岸,他们是区公所和七站八所的干部子弟,家境比我们要好得多,他们上下学要经过105国道的樊通桥(现在叫幸福桥),大家都叫他们是大桥上边的学生。
我是农村人,家住在离城南中学六七里地的关王庙村,现在是六安市的“草莓之乡”。我们上学途经的都是乡间田埂路,要穿过三四个村庄,还要翻过一座土岗头,费力地翻越曾岗大坎子,这才到新河大堤。大堤是宽阔的土路,沿着河堤,不到三四里,就到了学校。
为了节省菜钱,我们中午要赶回家吃午饭,这样一天要跑两个来回——四趟路程；特别是中午这一趟路,时间紧,路途远,我们就像竞走运动员,两条小腿走起路来,都不打弯。几个月下来,我们个个都练成了“神行太保”。多年以后,我走起路来依然疾步如飞,这也许就是当年练就的吧。
晴天,这些苦都算不得什么。最多早上上学,会被路边草上的露水打湿鞋子,自己焐着,焐一上午,也就干了。要是遇到雨雪天气,那可就苦不堪言。
记得1987年的秋天,秋雨连绵,滴滴嗒嗒的,整整下了一个月,土路泥泞,穿了一个月的胶鞋,家里的布鞋垫都用完了,只好在胶鞋里塞上干草当作鞋垫,时间长了,胶鞋里都是泥水和汗水,难受极了。乡村的田埂路又窄又滑,稍不留神,还会摔个狗啃泥。土岗上的黄泥路更让人头疼,黄泥路是天晴硬似铜,下雨一包脓。黄泥被雨水浇透了,又粘又陷,每一脚踩下去,深腰胶鞋就会深陷在烂泥里,每走一步,都要费很大的气力,才能把胶鞋拔出来。有时候,脚倒是先从胶鞋挣脱出来了,胶鞋却陷在烂泥里,人就站立不稳,一个趔趄,一脚踩在烂泥里。
冬天到了,早读七点钟开始。为了确保不迟到,我们五点多钟就要从热被窝里钻出来,睡眼惺忪地去厨房生火做早饭。胡乱吃过早饭,天还没有亮。在没有月光的凌晨,门外依然还是“黎明前的黑暗”,乌漆麻黑,伸手难见五指。背上书包,我们要在黑暗走上四五十分钟的路程,才到大路(105国道),这时候晨光熹微,马路上车水马龙,行人如织。
一个村子上下庄子的几个初中生为了壮胆,冬天的早上往往结伴同行,路上前呼后拥,相互之间也有个照应。
这一路上,我们一是怕摸黑穿过土岗上的乱坟堆；二是怕曾岗大坎子那里的大竹园,黑黢黢的,密不透风,冷不丁还有受惊的鸟儿“呀”的一声尖叫,能吓出你一身冷汗。这两个地方是我们上学的必经之地,绕也绕不掉,躲也躲不过。如果“不幸”落单了,独自一人走上这段路,那也只得硬着头皮往前冲。还有就是庄子上的恶狗,老远就会“汪汪汪”地冲出来迎接着你,“亲热”地往你身上直扑,好在我们会提前拿根木棍子,才不至于吓到腿软。
冬天早起赶路,一路上我们同行的有五六个学生。我们从自家柴堆里抽出一段两三尺长的小木棍子,带上一盒火柴,约好在一个地点聚齐。
我们从路边庄户人家的草堆里拽出一些干草,认真地绞缠在木棍上,简易的火把就做成了。接着擦燃一根火柴,把火把点着。我们举着火把,火苗在寒风中呼呼乱窜,跳动的火光映亮我们红扑扑的脸庞；火光也吓退了恶狗,驱散了我们心头的恐慌。
这“冬天里的一把火”更照亮了我们脚下坎坷泥泞的求学路。多年以后,每当遇到逆境难熬的时候,我都会想起这簇“冬天里的一把火”,想起那熊熊燃烧的火把,心里顿时亮堂起来,也暖和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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