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节里扎花灯
皖西日报
作者：胡晓芹
新闻 时间:2022年02月17日 来源:皖西日报
胡晓芹 摄
胡晓芹
我们老家一直有这样的俗语:“过年的火,十五的灯。”大年三十晚上,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着各类水果和零食,唠叨着一年的喜乐,唠叨着来年的希望,烤着暖烘烘的炉火,这火不仅预示着来年会有红红火火的日子,更能把一家人的心聚拢在一起。所以说,在老家三十的年火那必须烧得旺旺的,这是一个极好的兆头。
那十五的灯呢,通常是指正月十五的晚上家家户户都会通宵达旦点着每一处的灯。十五的灯和三十的火一样,也是预示着来年的日子红红火火,预示着来年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说元宵节要先从老家的拜年说起。拜年是从吃完年饭就开始的。“初一拜本家,初二拜姥姥家,初三初四拜丈母娘家,初五初六拜姑父姨夫家,初七以后把灯扦(做)……”拜年活动基本结束就开始制作灯笼,来迎接“十五大似年”的元宵节。儿时那些大小不等、精巧而多彩的灯笼,最让我记忆深刻。
寻材料:屋外白雪皑皑,父亲戴着猴头帽,穿上厚棉袄,穿上长筒胶靴,从柴房里拿出一把嚯嚯发亮的大砍刀,一步三滑地向大竹园走去。
扎着两条长长麻花辫的母亲,穿着暗花棉袄,腰里系着围裙,搬来长梯子靠在老房子的阁楼,小心地往上爬,偶尔还有落满灰尘的蜘蛛网,粘在母亲的头上。两大捆红麻杆被母亲从阁楼上扔下来!
这时,凌子则带着弟弟妹妹在烧着大柴火的火房里摆放好笨重的大桌子。桌子正上方的电灯被烟雾熏得有点昏暗,照着桌子上准备好的各色纸张,有白色、大红色、绿色、黄色、紫色。长短不一的两把尺子,剪刀,还有刻刀,自制的一大钵子浆糊和刷子。姐弟三人坐在火堆旁,吃着母亲做的花生糖,看着火堆边烤着的红薯慢慢地变色,慢慢地散发着香味儿,“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地等父亲砍竹子回来。
“咣当”一声响,是父亲扔下砍刀的声音,接着是“扑哧”竹子扔雪地里的声音。凌子端一搪瓷杯热茶急忙走出来迎接父亲。父亲用几乎冻僵的粗糙大手接过来,吹吹热气,呼啦呼啦猛喝两口。
做竹签:弟弟和妹妹一人扛一个长木凳放在大门口的雪地里,父亲弯腰再次拾起砍刀,把长竹子一节一节刮光滑,用力一劈“哗啦”一声响,竹子破开了。接着是再劈开,再劈开,越来越细,越来越小,越来越薄,做成了长短一致两头尖尖的竹签,放在一个钵子里,这可是做灯笼的成败关键环节哦。
拉架子:接下来是母亲“炫技”的时候了。她把红麻杆截取成小棍棍,粗大点的放在大竹篮里,细小的放在柳条箩里,一般都是长方体的“吊灯”材料居多。母亲也会做几盏“盆灯”(上大下小)留着送直系的亲戚家去。灯笼架(灯笼坯子)看似简单,做起来挺麻烦,弄不好竹签和红麻杆衔接不紧密,“歪门斜架”造型就不美观了。凌子姐弟三人,就慢慢地摆弄着,一般一次要做十几个或者二十几个,要看元宵节之前送出去多少。老家规矩,亲戚朋友家有人去世的第一年或者老的坟墓重新安葬都要在初十后十五里送灯笼,所有的灯笼都聚在十五夜里点亮。自家有去世的亲人也要送灯。
雕刻图案:坯子连接好了,把裁剪好的白纸用浆糊粘贴上去,一个一个都摆放在闲置的老屋里,等着晾干。这时轮到凌子露一手的时候到了。先把各色彩纸裁剪好,用针线缝制起来,像一本一本作业本的厚薄。再把她用铅笔在白纸上勾画好图案,粘在最上面。她坐下来,全神贯注地用刻刀一点一点雕刻着图案,有“喜上眉梢”、“梅兰竹菊”、“早有蜻蜓立上头”、“人寿年丰”、“五谷丰登”、“花鸟鱼虫”………这可是地道的“慢工出细活”,浮躁不得,稍不留神就会弄坏。这道程序一般需要弄好几天,雕刻得越精细,镂空得图案越精美,也就越难,越需要时间。后来很多人图省事儿,就直接用彩色颜料涂画上去,远看还好,近看就少了立体感、少了灵魂。
装饰灯笼:白纸糊好的灯笼坯子晾干了,接着就把雕刻好的图案再用浆糊按照边和面粘好,“吊灯”还需要在上面用细细的竹丝弄一个圆圈,圈上粘贴上五彩的穗子,四角也要用筷子卷弯曲的花瓣装饰,最后是做一个蜡烛的托底。一个地地道道的农家版本“吊灯”完成啦!
母亲如果不是太忙,还会自己动手做几个八角的“八宝宫灯”。一个一个彩灯悬挂在细竹竿上,需要一个取走一个。“盆灯”的制作方法大致程序一样,就是托底不一样,一棵小竹子劈成均等的四瓣,把制作好的灯笼捆绑上去,这样可以直接插入土地,不会东倒西歪,不像“吊灯”只能悬挂。
兔子灯笼:每一年元宵节,凌子姐弟三个最开心的是拉着母亲制作的兔子灯笼,到大庄子里的小伙伴们面前“炫耀”。母亲用细细的竹丝编扎兔子的耳朵和身体,再用彩纸剪好兔子长短不一的毛,粘贴好。父亲选好粗细适中的梧桐树(树的中间有孔,便于滚动),用锯子锯出一个一个“圆饼”轱辘,找来长长的细麻绳栓上,拉着就可以跑啦!
原来小小的灯笼,都是竹编纸糊,随着现代科技的快速发展,灯笼看似“五花八门”了,其实都是塑料整形再加上电子灯,有的还加音乐盒。
无论岁月如何变化,老家那一盏盏手工自制的炫彩纸灯笼,会永远闪亮在凌子的记忆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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