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 钱
皖西日报
作者：严仍江
新闻 时间:2022年01月13日 来源:皖西日报
严仍江
“爸,钱?……”
刘老师这几天难心死了,成天眉头紧锁,吃不香睡不眠,就怕儿子来电话。儿子研究生毕业,刚工作就要结婚!这在父母是巴不得的好事,可在刘老师这儿是天大的难事!钱!他缺钱呀!儿子在省城工作,省城房价每平2万多元,70多平方米就要150多万元。儿子向他要首付50万,不,严格来说是要通过他向舅舅要50万。儿子清楚父亲多年在山乡小学教书没积蓄,母亲没工作,外号“病包子”,常年吃药,时常住院。还有自己读书不停地花费。儿子是要老子向舅舅要。舅舅经商多年身价过亿,而且乐善好施!刘老师不是没有想到,但是他张不开口。当年舅兄叫他弃教从商,他思来想去,没舍得。再说,这些年舅兄为他姐治病也没少花钱。
“爸,钱怎样了?!”晚上儿子在电话那头有些着急。
“你不能自己找你舅呀!”刘老师没好气地讲。
“我哪敢?舅舅打我记事起就没对我开过笑脸,有的只是教训,尽是努力呀,奋斗呀!”
……
“你就打电话给他舅吧!”看到刘老师又在床上翻烙饼,老婆是催促也是央求,她心疼丈夫、儿子,更想孙子,她好些同学都有孙子了。“不过,我们是借不是要,好吧?”她怕丈夫要面子,补充道。
唉!也不知道舅兄会不会……刘老师犹犹豫豫地拿起手机。
第二天一大早,儿子就打电话来问:“爸,你可找舅舅来?”
“问了。”“怎么样?”“他答应了!”“舅舅万岁!”“不过是借,不是给!”“他怎么这样抠?”“是我跟你妈讲是借的。”“那他没讲不用还了?”“没讲,他为什么要讲?我们又凭什么向他要。他的钱是大水淌来的吗?大水淌来也是他的!你到底要不要,不要我马上回掉!”“要要要!……那么有钱,对别人都照。真抠门!”
“爸,舅舅可把钱给你来?”过了两天儿子忍不住又来电话来问。“没有!”“他到底想借还是不想借?该不是怕我们不还吧。”“不是,他讲在调度。”“调度?那么有钱还要调度?”“他们做生意钱是要流动的,还能每天枕在头下等你来借?”……
“姐夫,钱筹好了!叫外甥到我家来拿!”又过了两天,舅兄给刘老师打来电话。
“舅舅真是,不能转账过来!他跟别人做生意过钱都当面?不知怎想的?”儿子接到刘老师的电话,既高兴又不满。“你借钱还能不上门?还有这样拽的?!你不要就算了!……不要空手去!”老子很不高兴,斥责道。“好好好,去拿存单也行。”……
很快,外甥拎着水果,忐忑不安地来到舅舅家。舅舅叫他坐到桌边,严肃地说:“这钱是借给你们家的,估计你爸他们也还不了。打借条吧,谁借谁还?”说话间,他把准备好的纸笔递到外甥面前。啊?!外甥只得照做。舅舅接过借条看了看,认真地说:“给你10年时间,提前一年减1万。只要努力应该没有问题。”他没有给存单,而是从桌下拉出一个白色厚实的朔料袋,沉沉的,从里面开始掏钱,百元红色的钞票,1万一叠。一、二、三……五十,他直视着外甥,像教外甥学数数一样,一叠一叠往桌子上码钱,一下一下,很慢很慢,好像他数的拿的不是钞票,俨然是他身上流下的一盏盏汗水、一汩汩心血!50叠百元的钞票堆在桌上,一片绯红。舅舅每数一声,外甥的心头都好像被撞击一次。透过模糊的视线,他感到眼前简直是一座红色的小山横在眼前,压在他的心上,使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他站起来向舅舅深深鞠了一躬,然后像舅舅一样,把有舅舅温暖和深意的钞票一叠一叠数进塑料袋,用双手抱起,走出门,哭着给父亲打电话……
舅舅望着外甥的背影笑了,把借条扔进了垃圾桶,然后拨通了姐夫的电话……
侯李萍 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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