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 意
皖西日报
作者：吴孔文
新闻 时间:2021年12月02日 来源:皖西日报
方观男 摄
吴孔文
冬天要来的时候,松针落了一次又一次,盖住了松根里的蕙兰。蕙兰纤弱,却耐寒毒,松针如被,更保无虞。
乌桕的种子,在蓝天下灿白如雪,早晚鸟雀来啄。几只喜鹊垒窝树上。夜月无声,寒意徐徐,喜鹊在树上交谈互答,宛若旧时乡村人家寒夜里的欢快。
一树枇杷花开娴静。午后阳光朗照,有蜂蝶闻香前来留连。冬花不比春花,春花汹涌,冬花寥落；枇杷就是枇杷,傲雪凌寒却了声无息,简直像高古的隐士。
梅树的叶子已经落尽,蓓蕾爆青。几天不见,蓓蕾就会大一圈。那是株素心腊梅,每年下雪的时候,总是繁星满树。不知为什么,每次打树下过,我总会怀想自己清素的爱情。
黛瓦白墙上,总会有几块腊肉,油亮、明黄、丰乐。小阳春的天气,墙根处偶有负暄的老者,家长里短,絮絮闲话。家猫在老人怀里打着呼噜,像熟睡的孩子。
谁家勤谨,沿着村道种蚕豆。一窝窝的新绿,让冬天牵手春天。风是硬的,路是硬的,种豆之人的心是柔软的。我在那条路上来回走动,只为眼前的春光烂漫。
麦子种下了,油菜也种下了,一畦畦的绿色锁在田野里。有位老者在田埂上抽烟,一坐就是小半天。不用说,不必问,他的沉默里藏着旧时光阴,藏着浮世前欢。如果我也坐在这样的田埂上,同样会选择沉默。
有位老妪,天天为柴草谋。问她,咋准备这么多柴草啊?她答,有大雪啊,大雪来了要烤火啊!看她家装着空调,哪里需要烤火哩。然而面对她的劳作,我在心中祈祷,这个冬天,就用力下几场雪吧。
我的母亲,也是一位村妪。她的愿望,是把家中的破瓦房换掉。这么多年,我省吃俭用,终于让她如愿。我想,这个冬天如果有雪,我每天还会打电话回去,告诫母亲穿多一点,出门注意防滑,千万别去扒房子上的积雪。新房子厚实着哩,决不会被大雪压垮!
这个冬天,换了新毛的黄犬还会卧雪守户吧?半夜的鸡唱还会清新如昨吧?雪月照窗还会干净明快吧?
多少栖居在城里的人,还守着一份乡村的牵挂?我们这一代人,根在村里,乡愁在村里,季节也在村里。因此夏天,村里的太阳比城里亮；到了冬天,村里的雪比城里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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