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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的电影

皖西日报 新闻    时间:2021年09月09日    来源:皖西日报

  史云喜

  第一次看电影,印象是在1974年夏日的一个晚上。那时我正在村小学读一年级。下午课间时分,听到一位大队干部子弟透露说,晚上公社电影队要到我们学校来放电影,我十分惊喜,跟踪打听了一番,心里顿时乐开了花。同班的孩子们大多和我一样,没看过电影,知道这个消息后,个个激情飞扬,奔走相告。最后一堂课,大家都是心猿意马,根本听不进去老师在讲些什么。
  放学铃声一响,没等到老师收拾好课本离开讲台,同学们就一窝蜂似的涌出了教室。此时,雪白的银幕已高挂在操场旁边的两棵老榆树之间。我跑过去,先踮起脚尖伸手摸了摸银幕的边框,然后又前前后后看了几遍,也顾不得打听当晚将要上映的电影名字,就急匆匆地转身往家的方向奔去。
  回到家里,第一件事就是想把放电影的喜讯告诉家人和左邻右舍,好让大家把手头的农活都放一放,和我一样把看电影当成头等大事。可是,我失望了,那一刻,我的父母和哥姐们还在田间劳动,厨房里的两口大铁锅还是凉的。村庄那几个顽皮的孩子们刚放下书包,有的拿了一块凉馍馍,有的摸出一块中午吃剩的锅巴,就开始东家串到西家约人一起去抢占位置。此时此刻,我也沉不住气了,冒着被父母打骂的风险,放弃了晚饭,和这些小伙伴们一起,空着肚子飞奔向电影场。
  那晚,上映的电影名字好像叫着“南斯拉夫桥”,故事情节我也记不清了,就知道是一部外国战争影片。当时我也看不懂,只看那场面打得热火朝天。当银幕上出现一队身着军装的军人疾步走进军营,围坐在一起,神态严肃地讨论着问题时,我感觉他们是那样的英俊,那样的威武,羡慕得五体投地。在这种情景下,幼小无知的我,心里就像翻滚的浪花一样,开始荡漾起来!当时,我很想偷偷遛进军营近距离接触他们。于是,我拉着同伴的手,从人堆里钻出去,从银幕后面来回转了几圈,也没能找到走进军营的“突破口”,心里自然十分失落。
  那年月,在农村盼一场电影比盼过年还难。记得那时,距离我家十多公里的孟集区公所有一家公立影院,月把半月才能放一场“售票”电影,观众多是些干部子女和街头上的孩子。大队里一年半载地轮一场免费电影,有时放半场,遇到刮风下雨,就撤场了,或者发电机出了故障。想顺顺当当地看完一部电影,也是一种奢望。
  农村的露天电影场很简陋,要么寻找两棵间距合适的树,要么就是在一块空地里,埋上两根柱子,再把银幕四角的孔里各拴上一根绳子,往柱子上一缠,这样一个临时的露天影院就形成了。有时,太阳老高,放映员为了到大队蹭晚饭,会提前把银幕挂上,放几首红歌,人就遛到大队干部家吃派饭去了。大队干部们接待放映员也很热情,酒菜一般都是公家派人准备的。
  放露天电影,在当年也算是比较高端的宣传平台了,大队干部们都很重视,每逢放映,总想利用高音喇叭说上几句话,或是说个“重要通知”什么的来显显摆。
  收秋以后,是农村人看电影最集中的时段。每逢放映,通常是天还没黑,银幕前就挤满了小孩和老人。很多长者从家里自备马凳儿、长板凳,有的人干脆从场地周边随手捡个土坯、烂砖、树根,或者石头之类的东西来做垫,席地而坐。年轻的男男女女们可能会换件新衣服,乐滋滋、笑呵呵地聚集在一起。老头儿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老妇人们哧溜哧溜地纳着鞋底,耐心地等待着日落开场。孩子们追逐着,欢呼着,跳跃着,嬉戏在幕前幕后,顺着瓜子摊儿、甘蔗堆儿、货郎挑子边,左三圈右三圈地溜来溜去,急得直咽口水。
  当放映员开始用绳子拉动发电机引擎的瞬间,那声音是最诱人的,一声声闷响夹杂着浓烈的汽油味儿,足以引爆全场。一旦银幕前的电灯泡开始闪亮,就会引来全场观众的喝彩声。大人小孩,立马各就各位,秩序井然。
  会看的看门道,不会看的看热闹。我和我的发小们就属于看热闹的人群。那时,我们年纪都很小,瞌睡也比较大,通常是一场电影看半拉就开始打盹了。电影闭幕时,我们才会被嘈杂声惊醒,慌慌张张地追寻着本村庄的大人们,开始听他们谈论当晚电影的故事情节。
  第二天,银幕上的故事又在校园里继续发酵,而我只能述说着一些幕后的花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