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 发
皖西日报
作者：张莉
新闻 时间:2021年06月24日 来源:皖西日报
吕跃 摄
张莉
年轻的时候,总觉得一头银发是智慧的象征,就像戴眼镜的人,总会让人感觉到学识渊博。后来,特别喜欢曾经任外交部副部长的傅莹,她满头银发,却毫不掩饰,露出的笑容灿烂迷人,透出一种端庄大气和知性的优雅,简直是我的偶像。那时,我对别人热衷于把白头发染黑很是不屑,想着等我老的时候,就要像傅莹一样,不染头发,就留一头银发。
年过四十之后,白头发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来,让我有些猝不及防,先是一根根的夹杂在黑发里,接着就成了一簇簇。而且,近两年,不知什么原因,头发还脱落得特别厉害。每次打扫卫生,看着地上掉落的扭曲挣扎的头发,我感觉欲哭无泪,而让我更奇怪的是,每每掉落的又总是黑头发,白头发却似有泰山压顶亦岿然不动之态。
为了保证头发的总量,我坚定地采取了宁剪不拔的政策。洗过头发后,我就让孩子来帮我剪白发,开始她还兴致勃勃,一边帮我剪,一边听我说小时候写作文的事。那时候,好像大家一写到有关爸爸妈妈的文章,总是会说爸爸妈妈工作很辛苦,为了一家人的生活操劳,当看到爸妈头上出现第一根白发,就会觉得爸妈老了,会情不自禁地伤感和难过。
其实那时懂个啥,不过是看别人文章都这样写,老师课堂上拿来读的范文也是如此,自己算借鉴来随个大流罢了。剪得时间久了,孩子便有些烦,不情不愿地说:“妈妈你的白头发好多,剪了半天都剪不完。”于是,我只好自力更生,对着镜子亲自动手。
单位电梯正面有面很大的镜子,一直都不太喜欢这面镜子,原因是它太清晰,脸上长个包都看得清清楚楚,所以进电梯后我总是背过身。有天上班,无意中一瞄,看见头顶端几根白头发肆无忌惮地矗立着,映衬在边上无精打采的黑头发里,颇有些笑傲江湖的味道,别提有多扎眼。仓皇下了电梯,唤来隔壁小同事,让她帮我剪掉白头发。她一手拿着小剪子,一边有些为难地跟我说:头顶后面还有好几根,都太短了,我怕剪的时候会剪到边上黑头发。我连说,不用怕、不用怕,照剪,宁可错剪一百,不能让一根白头发漏网。
心有不甘之时,再看看同龄人,也大多青丝变白发。有个年少时的朋友,自小发质很好,浓密乌黑,前次见到,依旧不见变化,便有些羡慕“嫉妒”,遂问起保养秘方。她却轻轻叹息着告诉我,其实三年前在父亲生病时,她每日奔波、忧愁操劳,头发就已经变白了,也是在三年前,她开始染起头发。两人便相坐无语。
于是叹光阴渐短,叹白发渐生。心底下,便有些戚戚然。想起去年参加市里书法比赛,准备的作品是李白的《将进酒》,里面有“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的句子。时光,就这么忽悠一下,就把我们的青春带走了,又是这么忽悠一下,就让我们的青丝变成了白发。于是,我的心有些慌乱了,我不知道,还能不能坚持自己曾经的想法,将银发进行到底。更何况,我辈远不如傅莹气质出众,要是顶着一头花白头发招摇过市,怕也是要影响市容的。
无意中,又看到冯骥才写的一篇关于白发的文章,自述对于白发的染与不染,颇为踌躇,很是两难。便有邻居一老者,应该说是一位智者,告诉他:人的事,生而尽其动,死而尽其静,人生就如四季,各有美感,听其自然,就是到什么季节享受什么季节。作者听罢,顿觉地阔天宽,心情快活,即便是晃一下头上花发,也宛如摇动一片秋光中的芦花。
看完,似乎也有些许的轻松。好在,白发虽越来越多,但是完全变白还是要有个过程,这样,我也还有一些时间可以好好考虑一下:我的白发到底何去何从?正如我也需要一些时间,来好好规划一下我的未来。因为即便满头白发,今天的我也永远会比明天更年轻。依然有所期、有所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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