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职理发师
皖西日报
作者:陆秀红
新闻 时间:2019年10月28日 来源:皖西日报
陆秀红
以前农村人理发,基本都是村里的“待诏”负责。待诏,也有喊白了讲成“带住”的。这是从民间故事来的词,似乎跟皇上有关,待诏却一直没有被诏。那都是传说,这名词,指走家串户、上门服务为乡亲剃头的师傅。那时,一个月到家剃一回,剃完了也不收钱,到年底剃这年最后一刀头,就打包收一整年的钱。 现在,待诏老了,跑不动了,也没有接班人。农村人基本都去街上或集镇的理发店剃头,可以理出新花样,烫出、染出新发型。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要说动刀子整容美化,估计理发是最便捷和便宜的了。男女老少基本都这样,去理发店的多了,以至于现在再说“待诏”,很多人不知所云。 我小时候,留过长发。第一次剃头比较大了,是常年给父亲剃头的梁待诏剃的。剃头刀一步步有节奏地推着,头皮还隐隐有种麻麻的感觉。那时我好奇,大人剃头真舒服。半边半边剃,剃差不多要洗头,然后还要刮胡子、掏耳朵。而小孩子只把头发用推子推掉,其他的就没有了。我最充满好奇的是,待诏的刮胡刀锃明唰亮,在大板凳头挂着的一块长条油布上来回荡荡,就算是磨刀了。这荡刀布,怎么不像砍柴的磨刀石那样呢? 随着长大,我也和其他年轻人一样,赶潮流去理发店理发。理发店比待诏好,主要是有一面大镜子在面前,看到哪里不妥能当场纠正。自然,去理发店是要多花一点钱的,是待诏的好些倍。农村老头们自然舍不得,年轻人为了光鲜,不在乎钱。那段时间,在城区也能看到像待诏一样的剃头师傅。大街小巷阴凉处,露天摆个大椅,亮起招牌和工具,光顾的多是老人。在城区,如果把理发店比作咖啡厅,那这露天的剃头摊,就是前门大碗茶了。 听父亲说,他也曾给人理过发,坚持的时间还不短。我很惊奇,平时只看到他有犁田打耙的手艺,手里扶的多是犁梢、大锹把,没看到他拿过剃头刀。父亲说,他七几年在建德当兵的时候,给部队班里的战友理过发。一晃二三十年了,我却没有亲眼得见他操过剃头刀。 九八年年底,放寒假了,父亲骑自行车来六安接我回家。经过皖西路和解放路交叉口的百货大楼,父亲让我在外面看自行车,他进去买了一把手动的剃头刀,也就是口头上讲的推子,还买了两把剪子,一把是快剪,一把是掏剪。有了这三样必备工具,再加上他从部队带回来、一直留着的旧毛刷,不久,父亲就在我的头上重操旧业。剃过之后,照照镜子,我感觉还行。 在理发店捯饬一个阶段后,我还是选择让父亲帮我剃头。我的头,不大好剃,毛比较稀,发质软,后脑勺还有个突出的硬包。理发店讲,这头有些为难。但父亲不怕,逐渐成为我的专职理发师。 两年前,我在网上给父亲买了一副充电的剃头刀,还附带剪刀、毛刷等。父亲的理发工具便更新换代了,电动的自然要比手动的轻便。简单研究一番,父亲就会操作了。除了帮我剃,在诱导哄骗下,我的孩子也偶尔让他爷爷剃一回。当然,效果都是不错的。 一次,我闲着没事,操起这套工具,给孩子来了一个短发。一动手才发现,剃头不是一件轻松的差事。弄不好,就真收不了场。“虽为毫末技艺,却是顶上功夫”,剃头,是一门雅俗共赏的技艺。做好不易,需要多剃,熟能生巧后,再难剃的头都能胜任。这也是一个来源生活很真切的启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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