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 岸
皖西日报
作者:喻本荣
新闻 时间:2019年09月16日 来源:皖西日报
喻本荣
秋风起了。又起。 光阴如常。我日日静守在山南水北那座烟火细密的小镇,教着自己的书,种花植草,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中秋,到山中去,去山中看那棵木樨老树,那花好像开了千年,可还在开着,落落纷纷,素净安好。落花不扫等秋风,独自感动不言,渐渐隐于这一季水袖拂过的散漫时光。 那个晴好天,友约我,一起去看荷。午后阳光依旧亮烈,湖面微波轻起,一片灵动金色,远远看湖对岸,好大的半湖荷呵!青碧硕大的叶子,一层一层高低错落,一些深深浅浅的花朵还在,而更多的已结下籽实。虽是淡去了朱自清笔下风荷娇羞恬静的情致,但初秋的荷塘是丰实壮美的。 秋天了。 自古秋意胜春潮。秋光寂静的美,清清淡淡际遇在笔端,清宁恬和,若乌镇暗旧的纹理,似周庄双桥下潺缓的流水,且与之静默相向,沉淀下一些温情的句子,平喜平欢这清凉与绝然。秋天的况味,是人到中年删繁后的心态。 常常流连于河岸那条曲曲折折的木板路,一山落日,暮色轻笼下,略略陈旧的景,凉薄且旷远。河水潺湲,秋木苍苍。一片片橙黄的落叶还带着温度,卧在树根下一言不发的样子,是经历了荣辱坎坷和花开富贵后的静水深流,万籁俱静,待浮云吹雪后,把万般滋味吞咽下去,化成禅意。 野花爆满了坡,那些花儿似我早年的故朋旧友,容颜未改,都好好地开着。那日,遇见河岸一丛丛不知名的花儿,直直的青秆上擎着嫣红缠绕的花丝,怒开着,艳极了,像一个性急的没有心计的女子,一意孤行地开啊开,在秋天,年华正好的样子,也不怕人说她,也不怕人妒忌。没有理由的,第一眼我就爱上了,还不知啥名字呢,在手机上百度,《佛经》有记载: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故名曰:彼岸花。可这花开得如此烈焰,怎么看也不凄凉呀,哪像雨后的合欢花,泪成相思成疾的样子。 彼岸,彼岸。喜欢这个词缘来已久。几年前无意间进了一个叫“彼岸”的博客,读到她那段烟火的句子:“我是彼岸,我热爱沧桑和粗糙的布衣衫裙,我热爱世间就像热爱自己血液里流淌出的气息,一定要时时感觉到芳香、柔软、优美。我至死都要缠绕着这浓稠的、清洁的、沾了信仰的温暖光芒”。呵,隔山隔水的,还是缘分吧,一下子就喜欢上博客里那个书香满袖、低眉浅笑的女子,喜欢她干净颓美的文字,就像是喜欢我们的人到中年。无聊的时候,就去逛她的博客,素昧平生,隔岸相惜,看她日日绣着蒲垫花枕,缝制粗布衣,读书写字行走。也许,这就是生活最好的样子吧。 初识这彼岸花,又想起那个叫彼岸的女子,心底泛起秋天里隐隐的念想,忽有斯人可想,可想。 秋夜遥望星河,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天上也有可望而不可及的岸,此岸牛郎,彼岸织女。多少年遥遥相望,天荒地老地守候。谁不说人间好啊,她和他啊,是在守望人间花好月圆的美好爱情,渴望人间男耕女织、儿女情长的天伦之乐。许是她和他的执恋感动了人间天上,于是有了每年农历七月七日千古相传的鹊桥会,多么痴想的日子,还美其名曰:情人节。牛郎织女真的相会了吗?谁也不得知,但我以为,他们一生一世的守望是一种懂得,亦是一种慈悲。 秋天是个容易生念长愁的季节。朝思暮想之间,也许每个人心里都会有一处无法抵达的彼岸。彼岸是个美好的地方。彼岸,草色青青,春花满枝,生生不息。彼岸,橙黄晴暖,花笑风吟,时光软语。彼岸,即心岸,灵与魂的皈依。 去彼岸。彼岸在哪儿? 在时间的那一头。在河之洲。在花开的纸页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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