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阅”马鬃岭
皖西日报
作者：王莉莉
新闻 时间:2024年02月22日 来源:皖西日报
王莉莉
雪后连续一周晴朗的日子,阳光很暖,突然想去看看冬天的马鬃岭。
进入山区后,气温明显下降,路两边仍有积雪。再往里走,岩石上悬挂着一串串冰凌,有的甚至有一人多长,粗如小树,很是壮观。我们停车,观赏了一会这奇景。继续往山里行,这样的冰凌越来越多,裸露的岩石全部被冰包裹,阳光一照,睁不开眼,仿佛大山是个顽皮的孩童,用镜片跃动着阳光与你嬉戏。
只有一小段山路因为不见阳光,积雪稍融形成薄冰,有点打滑,小心翼翼驶过,总算来到马鬃岭南门。游客中心寂寞地挂着一把锁。环顾四周,连绵的山带着一份沉静内敛,着墨深绿赭棕,自成一种温厚；枝头的雪已全部消融,但地面积雪尚深,踩上去,柔软之下有一层坚硬,能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树影摇动处,是几只喜鹊上下翻飞跳跃,空中传来几声鸟鸣,嘹亮的叫声倒像是久不逢人的惊喜。
除了我俩,山中并无他人。
沿着台阶缓行,台阶上积雪仍深,像是铺上一层软垫,倒也不滑,只要小心那些亮晶晶的冰地就可以了。本来就是想寻一处自然放空自己,空旷无人的此地倒真是佳处。昨晚在心里搜寻着可玩之处,头脑突然蹦出“马鬃岭”三个字——我知道,春日映山红遍是其红妆之惊艳,冬日雪景雾凇是其素裹之窈窕,斑斓秋色像是上帝之手打翻了调色板送给人间的神来之笔——这样的冬天,雪已不厚,雾早散尽,春尚未归来,大约是一年之中最没有看头的时候。也许正因如此,我们才可以享受到她的沉静和空阔吧。
沿着山路,穿过一段古树林,来到马鬃岭南门后最高处的观景台,叶落后的空阔让视野可以看得很远。蜿蜒在山岭林间的观景小道依稀可见,没有巨石,没有峻岭,也不见飞瀑。马鬃岭的美靠的是树。此刻,山路两侧密密立着的映山红树丛,枝头已经是繁密的花蕾,倒也不急不嚷,有一份耐心的柔和。还有许多栎树,叶已落尽,裸露出黝黑的枝干,衬着白雪蓝天,透露着沉静的自信。乌桕树橙黄深红的叶子已经全部凋零,枝头一粒粒白色的果实像是一颗颗珍珠,“沧海月明珠有泪”,枝头演绎着另一种形式的鲛泪化珠。你抱紧树干再仰起头,棕黑枝干上星星点点的白色果实,衬着高远的蓝天背景,多像是一幅清雅怡人的中国画。
我喜欢抱着树以蚂蚁的姿势仰头看树,洁净的天宇是最好的背景,疏密有致的枝干便呈现出自然的状态,好像在同白云聊天,与小鸟对话,与群山对视。慢慢地,心中那一份人类的拘谨和压力便被消融掉,好像随着树的呼吸慢慢消散在空中,又被转化成叶叶枝枝的生动有趣。
山顶有几棵古树树干盘旋遒劲,自然分离出的枝丫粗壮有力,适合攀缘。我像孩子一样爬上一棵,紧紧拥抱她。马鬃岭是最近几年才兴起的旅游景点,之前的很多年,这棵树一直不紧不慢地生长,享受着山中的沉寂和自由。这几年顺应时令的喧嚣,大概也没有惊扰到她。她是已经习惯了看风云变幻:静中有自己的喧闹,闹中有自己的静守。
当下,她悦纳了我。在我紧紧地拥抱她时,她悄悄地收拢起所有的枝条,拥抱了我。
归途中遇到一些人。有一个武汉山地俱乐部的车队驶过,热热闹闹的红条幅、鲜明统一的标志,还有一群热热闹闹的成员,热腾腾的气息扑面而来,车窗交叠的瞬间我们示以微笑。有三个摩托车骑行者,落单的一个大概骑术尚差,真履薄冰,他不得不用双脚插在地上小心翼翼艰难滑行,我们小心经过,没有鸣笛,连目光都没有惊扰到他。路边的村落有人坐在门前晒太阳,头顶都似乎冒着热气,脸上的红色不知是源于午餐的一杯小酒还是暖阳的持续烘烤。那时,阳光透过车窗也笼罩着我,暖洋洋的。
慢悠悠地回到我的小城,一身轻松,我想我一定在山中消融掉了什么,抑或是从山中获得了什么赠予,所以在内心装进了一份可以从容进退的大安静和小欢喜,犹如装进一座山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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