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日暖阳
皖西日报
作者：王康奇
新闻 时间:2024年02月22日 来源:皖西日报
王康奇
时值隆冬,寒风凛冽,刮到人的脸上,就像刀割一样,火辣辣地疼；河水纹丝不动,结上了厚厚的一层冰,岸上的小草也由青绿变得枯黄一片。早晨天刚蒙蒙亮,空中还漂浮着一层雾气,像毛玻璃没有擦干净一样,人们在路上相遇,互相看到的对方只是模模糊糊的身影。今天是农历二十三,北方农村的小年,家家户户都杀鸡宰鸭,忙碌了一年的农人要一家围坐在一桌过一个团圆年。
团结生产队的人们早早就起了床,他们要赶到附近的中学去挑水。这所中学就坐落在团结生产队境内,中学有一口新挖的水井,村民们正好“近水楼台先得月”,水井就成为村民平时用水的来源。十里八村的村民就到这所初中担井水吃,清粼粼的井水摇上来,喝上一瓢,甘甜爽口,而且冬暖夏凉,村民们的脸上都漾开了花。
原先没有中学的时候,村民们吃喝用水都是取自家水塘的塘水,又浑又脏,还掺杂了不少的生活污水,喝了这样的水,不免生病,有的孩子还直喊肚子疼。
井旁等着担水的人越来越多,天也越来越冷,人们心急如焚,每个人都想快点把水担回家,好一家人窝在家里,过上一个团圆年。于是,井旁是瑟瑟发抖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他们穿着各式各样的衣服,红的、绿的、蓝的……有的谈笑风生,有的窃窃私语,有的大声呵斥,铁桶撞击的声音,井水泼向地面的声音……此起彼伏,人们在吵吵嚷嚷着。
忽然其中有人大声地叫了一声“啊呀”,人们迅速地把头转向井口,只见井口的辘轳不见了,只留下固定辘轳的水泥桩。原来是用来固定辘轳的螺丝没有扭住,辘轳掉到井底了。不能再打井水了,人们无计可施,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有些人变得烦躁不安,眼看就要下大雪了,难道还要挑浑浊的塘水吃?人们咒骂着,这个说今天运气太差；那个说,家里还在等着挑水洗鸡……人们七嘴八舌,一时间,井口就像一个热闹的早市。眼看没有希望了,陆陆续续的,一些人没精打采地开始把空担子往回挑；那些意志坚定的,仍在井旁徘徊……不知谁忽然说了一句:为什么不找山虎想办法呢?
对,去找山虎想办法,人们又萌生了希望。可派谁去找山虎呢,想起过去怎样对待山虎,大家又面面相觑,犯起难来。山虎是个孤儿,无依无靠,是靠吃百家饭长大的,不知忍受了村里人多少白眼和嘲讽。前几年,他跟着淘井师傅偷偷学艺,练就了一副淘井的好本领,组织起一支队伍,农闲的时候专门给人淘井。改革开放了,农村施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农民的腰包渐渐鼓起来,打井的人渐渐多起来。这家请,那家请,村里总是看不到他的影子。随着打井的农民越来越多,山虎也跟着富起来,他也成了人人口中的“方老板”。
山虎会来吗?人们窃窃私语、议论纷纷,有的好事者甚至还当场打起了赌。正在这时,像刮起了一阵风,山虎竟然来了,带着淘井的工具,后面跟着几个平时和他一起淘井的伙计。
原来今天天气冷,山虎正好没有出工,正躺在被窝取暖。突然听到村里人说,井口的辘轳掉到井里了,人们不能取水了。当家过日子,要刷牙、洗脸、烧饭、洗菜……哪一刻能少了水?想到这里,他一咕噜从床上翻起来,带上工具,喊上几个伙计,急急忙忙赶来了。
在众人的帮助下,山虎他们迅速架好淘井工具,他二话不说就要下井去捞辘轳。其中一个伙计要下去,山虎还是坚持他下去,因为只有他下井的经验最为丰富。山虎用绳索在腰部系了一圈,天实在太冷了,一段绳山虎就哆哆嗦嗦系了好几遍。几个伙计站在井口,用力把井绳慢慢往下放,一边不住地从口中呼出热气。
“到底了,到底了”,山虎在井下大声地向井口喊,他的伙计们赶忙停下往下放的绳索。井底黑洞洞的,只有一阵阵的雾气在向上升腾,一股神秘的气息陡然而生。
“捞到了,捞到了”,井下又传来山虎兴奋的喊叫声。几个伙计,还有围在井口的其他人,又赶紧把绳索往上拽。绳索在一点点向上升,虽是严冬天气,人们也忙得一头大汗,额头的汗珠不断地滚落下来。
不一会儿,腰部拴着绳索的山虎出现在井口,他身上全湿了,身上水不住地向外流,通红的右手紧紧地攥着辘轳。井口旁是一片欢腾声。此时,“方老板”却悄无声息地走了。
井上的辘轳装好了,清粼粼的井水摇上来了,还冒着一股股热气,井旁又恢复了昔日的热闹,传出一阵阵欢快的笑声。冰冷的雾气消散了,呼啸的北风停了,节日的鞭炮声接连不断地响起来,一轮红日暖洋洋地照在大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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