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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有老,下有老
皖西日报
作者:袁有江
新闻 时间:2024年02月08日 来源:皖西日报
袁有江
在后海花园小区六栋,二十楼住着我的岳父岳母,十五楼住着我的父母,我们住十八楼。当初买房时这么选择,只想着我和亚敏都是独生子女,将来照顾老人方便,并没做过多的考虑。谁知天长日久,楼上楼下的父母们,经常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闹别扭,弄得我们夹在中间,上不上下不下的。如今不说别的,单是两个棋迷老爸之间的纠葛,就折腾得我们寝食难安。 “他们这次闹得有点离谱,”亚敏跟我说,“两人在楼道里撞见都装不认识了。我这个月天天要加班,根本顾不上他们,你想想办法吧。” “谁不忙?我下周还要出差西海。”但这话我没说出口。两个老爸这次闹翻,起因是我父亲在小公园里,跟以他为首的鹰派棋友们说,我岳父就是臭棋篓子,只会摆弄几盘残局,从没真正赢过他。这话传到岳父耳朵里,老爷子气得一夜没睡好。第二天一早,他就到小公园里,跟以他为首的鸽派棋友们揭我父亲的短,说他根本就不是正科级退休,只是一个副主任科员。还说他每次跟我父亲下棋,都因顾忌我父亲心脏不好而刻意让着他。这话自然也传到了我父亲的耳朵里。 我跟亚敏说:“要不你这个周末辛苦一下,请他们到家里来吃顿饭吧。” “他们闹这么僵,怎么会同时到我们家里来?” “你只管准备饭菜,我自有办法。”我对亚敏说。 市棋协新上任的吴会长是我老师,曾获过全国象棋大赛三等奖。我要是将象棋大师请到家里来,相信两位老棋迷难以抵挡。当然,我得事先跟吴老师介绍情况,拜托他到时多“关照”。我把这想法跟亚敏一说,她立即就要去跟爸说。我提醒她得先确定吴老师有没有时间,肯不肯来再说。我拨通吴老师的电话,他听我说完,很爽快地答应了。 于是,我和亚敏先上楼后下楼,很快就约好了。在楼上,我跟岳父说:“爸,您到时可得赔点笑脸,我能请到大师来家不容易。”岳父笑着说:“你就放心吧,我好歹当过一镇之长,不会不顾大局的。”同样的话,我在楼下也说了一遍。我爸说:“没问题儿子,上次是我错在先,见到你岳父我会主动表示歉意的。” 星期天一大早,我和亚敏还没起床,岳父岳母就来敲门了。亚敏睡眼惺忪地爬起来去开门,回来笑嘻嘻地跟我说:“爸妈将菜全都买回来了。爸穿了一套新西装,还打了领带。看来我可以再睡一会儿了。” 我们正说着,门铃又响了。我爸妈也上来了。我穿着睡衣到客厅一看,眼前的情景,仿佛又回到了几年前,我们刚搬进新居的那天上午。两位衣着整洁的老爸,一个在烧水泡茶,一个在摆放水果。我妈在客厅收拾桌椅板凳,岳母在厨房收拾鸡鱼肉蛋。四位老人分工协作,其乐融融。 我抬眼看看墙上的挂钟,才六点半。 “你也起床吧,等会我们要下去迎接客人。”爸看到我说。 “老话说早起三光,迟起三慌。”岳父说。 “吴会长说要八点多钟才能到,”我打着哈欠说,“他今天会先跟你们每人下一盘,然后一对二,跟你们俩一起下一盘。看到你们的真实水平,人家才能给你们意见。时间还早,你们可以先拿出象棋下两盘。” 一盘棋未下完,他们就不约而同地站起来说已经七点四十了,要下楼迎客。我们只好跟着两位身着节日盛装的老爸,一起到小区门口,伫立在寒风中等候。好在吴老师八点准时到了。两位老爸立即拿出当年迎接上级领导的范儿,将吴老师恭请到了我家客厅的上座。 吴老师虽然尽力不露痕迹地谦让,但还是在第二十步,就让我爸的老帅命悬一线。三板斧已砍完。我爸此时面红耳赤,握着红马打算回跳救驾,可左右都绊马腿,直到鼻涕滴落手背,手心握出红马一身汗,也没能放下棋子,只得尴尬地一笑认输。岳父一上来就跳马、飞象,做好各种防御,但终因吃卒不当,导致处处受制。下到第十八步,他下意识地松开了领带结,大约有点呼吸困难。他的手指按在巡河炮上不停地颤抖,心里明白已无用武之地。对方只要驱车一将就结束了。他只好难为情地笑笑认输。两位小公园里的棋王虽然输相难看,但都输得口服心服。两盘之后,吴老师夸我爸马用得好,夸我岳父炮用得活。 第三盘是一对二。吴老师让一马一炮,还允许他们悔棋三次。两位老爸都使出浑身解数,在用马和用炮上下足了功夫。还不时交头接耳,仔细研究每一步的走法,充分利用了三次悔棋机会。经过二十多分钟的鏖战,终于跟大师战成平局,顺利迎来了皆大欢喜的结局。 吴老师的来访,一度让两位老爸和好如初。他们经常在一起下棋,研讨残局。但好景不长,没多久他们又闹起来了。他们在回忆与大师那盘来之不易的平局时,我爸说主要是因为他马用得好。岳父坚持说是因为他炮用得活。我爸的依据是,他跟大师单独下的那盘,走到二十一步才输,而岳父只走到十七步就输了。还是他技高一筹。岳父说平局那盘,两次悔棋都是我爸跳马失误所致,否则很有可能会赢。他们的说法,完全超出了我跟吴老师的预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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