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乐河畔的亲情
皖西日报
作者:高大新
新闻 时间:2023年11月09日 来源:皖西日报
高大新
刚退伍时,见到家里多了一位“弟兄”,年龄和我相仿,个头比我稍矮,身体比我也单薄些。母亲介绍说:他叫王永柱,比你小月份,你不在家这几年他常来看我,往后你就称小王为弟吧!几年不在家,怎么多个“弟”,我寻思着。 1976年春,我从毛坦厂中学毕业应征入伍。正好我走那年,当地政府为了治理水患,动员全镇20多个村开始兴修水利。当时,我家因离河边较近,场地又大,加之父亲是区委财贸委员,镇上领导同我母亲协商,要在我家院落旁搭个工棚,安排一个大队的民工食宿。这样离工地较近,可节约往返时间。母亲是个热心肠的人,爽快地说:不要费事搭棚了,我家房子多,儿子当兵刚走,好几间房子都空着,前厅的大锅台都是现成的,儿子当兵时,招待乡里乡亲一二十桌都够用了,何况你们人不多。 就这样,来自大华山大队的20余位民工,我一家就安置了。 老家的老名叫“东两河口”,因上游有两道小河在古镇的上街头交汇而得名。一条源头自大山寨的骑马岗和嵩寮岩的托儿岭;一条来自张店和牧场岭方向。 随着城镇化的发展,人们逐渐开始向集镇靠拢,人口逐渐增多,加之沿河两岸水土流失严重,一遇连续暴雨,洪水就泛滥,经不起雨、经不起旱。当时经济匮乏,河面上政府建的桥很少,老百姓自己架的独木桥经不起山洪的冲击。学生上学、老百姓到集市上办事要绕很远的路。我当兵那年,大队敲锣打鼓搞欢送,过独木桥时,就有两个小孩被挤到河里,好歹有惊无险。后来听说有一年夏天山洪爆发,油坊的大油缸都漂浮起来,小镇被冲毁好几百间房屋,发生了八、九人不幸遇难的悲剧。 当地政府为了治理水患,决定对靠南边的一条河进行改道,以分散流量和缓解冲击力。同时建一个能走拖拉机的石拱桥,新河正靠近我们村庄。另劈新河,对我们南岸一带的村庄、庄稼十分有利,老百姓到镇上贸易,学生到镇上上学方便多了,尤其我们村庄,更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大华山大队距离我家有40余里地,当时不通车,到镇上办事要翻山越岭。大队规定,民工没有特殊情况是不准回去的。母亲对扒河的民工们非常热情和支持,因为我父亲曾经带队在打山与将军山一线的河堤上扒河。所以母亲能理解扒河人的不容易和艰苦,尽可能给予他们生活上的照应。我家依山傍水,住在村东头第一家,菜地相对比别人家要多一点。母亲看到民工们顿顿吃泡菜,于心不忍,经常提供一些油盐,挖一篮两篮的青菜送给他们改善生活,民工们的脏衣服,母亲看到了就帮他们洗一洗…… 民工中有一位年龄最小、身材偏瘦的孩子,穿梭在人群中,显得很不起眼,引起了母亲的注意,因为母亲联想到刚刚当兵的我,就关切地问他几岁了?叫什么名字?母亲认为该读书的年龄,却在河堤上干着和大人一样的体力活,母亲十分同情,对他另看一眼,我家吃什么菜也常给他夹一点。永柱子很机灵、勤快、嘴巴也甜,见到母亲就“大妈、大妈”叫个不停;看到母亲提水、喂猪,就主动上去搭把手。不知情的人以为是母子,带队的大队胡书记,开玩笑地说:小王,你就认大妈为“老干妈”吧!胡书记得知我母亲姓陈,同他母亲一个辈分,也就“姨娘、姨娘”喊个不停! 几个月的扒河任务顺利完成了,一行人在胡书记的带领下,向我母亲集体道别,还以大队名义写了一封感谢信。母亲说你们不要客气,我一个妇道人家,做了一点力所能及的小事,不必挂齿,以后你们到镇上办事,有空来家坐坐…… 此后,小王每到春节期间,都要携全家来我家拜年,看望我母亲,从不间断。当然,年糕、干竹笋、老母鸡等土特产是少不了的。母亲免不了要给他家小孩买点吃的,置几件新衣服等。胡书记每年春节都要登门给“老姨娘”拜年。 不幸的是王永柱大前年因病去世,他在病危时还嘱咐儿子:有时间要到城里看望“奶奶”。他儿子也很孝顺,去年正月还专程从千里之外的打工地来看望“奶奶”,把“奶奶”感动得热泪盈眶。前年,母亲90大寿时,当年的胡书记在儿子的陪伴下,前来向我母亲祝寿。 我想:扒河,扒的是泥土,扒出来的却是闪闪发光、金子般的亲情。也是小河两岸老百姓无私、淳朴的乡风;闪耀着不朽的淠史杭战天斗地精神。 家乡的河是一条无名小河,解放后根据民间流传“凤落河”的谐音,称之为“丰乐河”,寄托了两岸人民美好的愿望。它的源头从大别山流入杭埠河,经巢湖注入长江。属于淠史杭支系。1951年,皖西人民响应毛主席“一定要把淮河修好”的伟大号召,家乡人民勒紧裤腰带,用瘦削的肩膀血汗筑起一座誉满世界的丰碑——将军山渡槽! 丰乐河,家乡的母亲河,它虽然平淡无奇,默默无闻,但将永远流淌在我的心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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