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花香里
皖西日报
作者:乔金敏
新闻 时间:2023年07月27日 来源:皖西日报
乔金敏
从办公大楼到单位食堂就餐,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直线式的,一下电梯与同事们说说笑笑三、四分钟就走到餐厅;一条是从大楼的另一端消防通道步行下楼,经过开满栀子花的小径,大概需要六、七分钟,但这是我唯一选择的路径。 我喜欢走在——被一大片一大片栀子花包围着、铺满鹅卵石、扭着S型杨柳腰的小径。走在如此曼妙的小径上,我的脚步会放得很轻,很慢,像是在回忆,又像是在寻觅,但最怕的是惊忧了梦中的栀子们……那些含苞待放的、少女怀春般的栀子花,在六月的淡抹浓妆里羞羞答答,芬芳欲滴。有时我会停下来,嗅嗅这朵,闻闻那朵;有时实在忍不住了——那挂满露珠,白得耀眼,盛开在晨风中的栀子花,我会折下三两朵,口中念念有词:与其枯萎在枝头,不如香芬在我的案头。 我就这样每天来来回回走在栀子的花香里。时间久了,不知我者,觉得奇怪,窃窃私语:她干嘛绕道走啊?知我者,竟偷拍了照片:那个长发垂肩,着一袭白裙,蹲在栀子花旁边的,是我吗?或者是另一个我在冒充一朵硕大的栀子花? 我仿佛听到栀子花娇嗔而又微微一笑说:得了吧,你想东施效颦啊?你有我洁白吗,你有我芳香吗,你有我纯朴吗—— 我羞愧得无言以对,只好赋诗一首:洁白芬芳淡淡妆,三枝两朵一室香;朴素装着人人爱,不似浓妆惹蝶狂。 凡花大都是五瓣,栀子花却是六瓣。山歌云:“栀子花开六瓣头。”或许这就是栀子花的独到之处和独特魅力吧—— 扛着六瓣头,以白打天下,山岗、泽边、乡村、城市,甚至女人的头上,男人的衣袖……无处没有栀子花的身影。对于女人头戴栀子花你尚能理解,而对于男人,或许你就有点不可思议了,一个大男人,怎么也喜欢上栀子花?然而,这确是我亲眼所见。那天我去路边的摊点切卤菜,只见卖卤菜的师傅上衣口袋里插着一朵刚折下的栀子花,师傅看我紧盯着他的上衣口袋,低头瞥了一眼栀子花,然后抬起头不好意思地对我笑了笑,而我却为他在生活中能有这样一颗芬芳的心,而感动得多切了些他的卤菜。我想,这世上有哪一种花能配得上如此待遇啊,被一个大男人佩戴在左心房? 是因为六瓣头么,栀子花的香,要比别的花香得浓郁、热烈、醉人,我母亲说是“碰鼻子香”。不仅沁入你的心脾,还浸透你的骨头,让你裹着一身香气,柔媚千转地行走在忙忙碌碌的生活里,烟火,而又不失诗意。 栀子花长得粗粗大大,多像我乡下二表嫂的大大咧咧啊!她慈眉善目,和颜悦色,所到之处皆一片笑声朗朗,非常暖人暖场。抑或是我的二表嫂更像栀子花吧,随遇而安,任劳任怨,热情大方,真诚待人,只要别人对她有少许和善,她便报之以心的感激,花的香醇——我仿佛庄周梦蝶似的,不知道是在夸二表嫂的美德,还是在写栀子花的花语。 每逢夏季来临,只要栀子花开着,我就绝不会放过那条开满栀子花的小径。我多么希望那条小径比人生的路还要漫长啊,供我一生在那里流连、徜徉、把玩……静观那些小虫子怎样从它们美丽的白屋子里进进出出;细嗅那近蒂处微绿的香源怎样被熏风吹散到四面八方,而默默捧读那一棵棵草木之心的纯净、博大与仁爱。 且不管别人怎么看我,也不管岁月如何流逝,在尘世呆了这么久,我的确需要栀子花那样的香气,沐浴我,浸润我,修炼我,让我灵魂生香精神通透,从容自信地行走在辽阔的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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