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桃宴
皖西日报
作者：张殿兵
新闻 时间:2023年05月18日 来源:皖西日报
张殿兵
自从搬到城市东部开发区一楼住后,尽管上班的路途远了,但心却安静了许多。住下来后便在小院外面陆续栽种了一些花草果树,既有四季常绿的桂花树、夹竹桃、月季,还有既能观赏又能食用的樱桃树、枇杷树、山楂树、杮子树、枣树,不仅如此,院内还栽种了一棵葡萄树,还有花椒树,这些食用价值极高的果树颇能满足我的口腹之欲。
每年的四五月间,正是樱桃成熟的季节,红黄相间的小小樱桃藏在绿叶间,格外美丽。尤其是经过雨水洗涤后的樱桃,更加玲珑鲜艳,让人馋涎欲滴,想来由不得舌齿生津,直咽口水。在樱桃树开花孕育果实,长成圆圆的身子后,我便会在每天早晨的短暂时光中,站在樱桃树下对着那红黄柳绿观望,梦幻般发呆,感叹这大自然蕴育的小小精灵,它们犹如一双双婴儿的眼睛,天真无邪,明亮透彻,让我恍然产生一种美轮美奂的感觉。
遗憾的是,这些小小的樱桃还没有成熟透顶,此时还略带着一丝丝酸味,缺乏甘甜沁人心脾之味。不过,这时候茁壮成长的樱桃,仅需七八天时间便可采摘品尝。
然而每年樱桃快成熟的时节,便会有一群不速之客而来,既有麻雀还有斑鸠和乌鸫(dong),这些鸟儿似商量好的,一来到便叽叽喳喳个不停,它们显得既惊喜又兴奋,仿佛哥伦布发现新大陆,随后便呼朋唤友,一只只飞过来,压满了枝头,低头看着我的樱桃树,点头啄脑地在商量着什么。偶尔这几种鸟也会打架,可能是争抢地盘果食,但过会又聚精会神地吃起来。这些鸟儿仿佛是天生的美食家,吃樱桃的本领堪比疱丁解牛,一颗颗玲珑剔透的樱桃被它们的小嘴啄得只剩下光秃秃的果核,皮和肉一丁点的残渣也没有剩下。
鸟儿吃樱桃这种现象我观察过几年,每年的樱桃快成熟的某一个凌晨四五点钟时候,鸟儿便叽叽喳喳地欢快鸣叫,这时候正是它们上演一场终极饕餮大餐的宴会。明明昨晚上还有一树樱桃,早晨起床后,望向樱桃树,发现树下一片狼藉。樱桃绿叶像被大风一夜吹落下来,凌乱地散落在地上。树上的樱桃已被鸟儿偷食殆尽,一颗红黄樱桃也找不到了,树上只挂着一个个光秃秃的樱桃果核。昨晚上刚尝了一颗樱桃,还青涩微酸,难以尽情下咽享受。次日早上再想品尝便一无所有,望着树上光秃秃的果核,唯有徒叹奈何。
自从栽种樱桃结果这几年来每年都是如此,我自己栽种的樱桃树却无缘品尝樱桃,不能不说是一种遗憾。而我相隔不远的邻居老李家也栽种一棵多年的樱桃树,每年樱桃成熟的季节都让我带着女儿去他院内采摘。原来他每年都会在樱桃上罩一张黑色的网子,将整个树冠罩住,这样鸟儿便无法进去偷食樱桃。邻居老两口已退休七八年,很会栽培花草果树,院内栽植的各种蔬菜也是绿色满园,生气盎然。
邻居老李告诉我,想让自家樱桃树不被鸟儿偷食就得用网子罩住。虽然邻居说的在理,但我却不想买网子,倒不是省那个网子钱,而是嫌麻烦。其实更为主要的原因是,我心太软弱,看不得鸟儿受伤死亡。我曾每年亲眼看见邻居家的网上吊着一两只鸟儿的尸体,那是贪吃嘴的鸟儿因钻网子,鸟儿的腿和脚被粘网丝线缠住而不能挣脱,鸟儿被倒挂在网子上不停地作无谓挣扎,最终导致无法进食喝水而死。每每看到那些倒挂在网上的鸟儿尸体随风而舞,心底莫名地感到一丝悲凉。仅仅为了吃一顿樱桃宴,而白白丢失了性命。
鸟儿偷食是天性使然,是鸟儿之错吗?好像不是,那么就是邻居之错?但也不对,邻居只是想保护自己栽种的果实,采取了防护措施。那到底是谁之错呢?这个问题对于我而言貌似无解。
曾经有一位信奉佛教的朋友告诉我,鸟儿啄食人类栽种的各种果实是生存的需要。本来野生果子、野生稻谷,以及自然界里的鱼虫和植物种籽等都是它们赖以生存的食物。然而,人类把一切土地山林田野都掠夺占据了,毁灭了自然界里自然生长的各类野生粮食和果实。失去了自然界内野生的各类食物,鸟类便只能改变生存策略,无奈之际才与大自然生物链顶端的人类争抢食物。鸟类偷食人类食物纯粹是为繁衍生命遵循的自然法则使然。
因为朋友这番话,使我对鸟儿增加了怜悯之爱。鸟儿们也是为了生存繁衍后代,它们熬过了一个寒冷的冬季,体形早已枯瘦如柴,肚皮干瘪,饥肠辘辘,急于在初春时节大补一顿。为此,我在心里与鸟儿达成一种默契,栽种的这棵樱桃树,权当一株观赏花草,每年我负责欣赏这一树粉红的樱桃花和一树红黄相间的樱桃小精灵。鸟儿则负责品尝啄食这鲜艳欲滴的樱桃果实,算是我摆的一场饭局,每年邀请鸟儿来吃一顿丰盛的樱桃宴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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