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肥年”
皖西日报
作者:陈士润
新闻 时间:2023年01月05日 来源:皖西日报
陈士润
儿时的我们一年盼到头,最令人神往、激动不已、兴高采烈的事就要数过大年了。因为过年就意味着“穿新衣、戴新帽、吃美味、放鞭炮”。过了腊八就是年,“腊八节”一过,年味就渐渐浓了,仿佛空气中都弥漫着“年”的味道,家家户户都在不约而同地晾晒腊物,购买年货,准备“年摊子”。然而,在那个物资供应紧张的年代,如果谁家能在腊月里杀一头肥猪过年,那简直是神仙都眷顾的逍遥日子啊! 八十年代初,改革开放的春风吹遍了祖国大地,父亲在单位上班,母亲开始做点小生意,家里的经济条件得到了明显改善。我家人口多,住家院子大,有些剩饭剩菜倒掉可惜了,奶奶决定养一头小猪,就算是“零钱聚整钱”吧。 记得这是头纯种的皖西小黑猪,是初冬时逮的,小时候喂着不觉得什么,一顿剩饭、潲水拌上糠或者麸子就行了;随着它的体型渐渐变大,事就多了,给它重新搭了个猪圈;不够吃的,父亲联系豆腐店买豆腐渣。酱醋厂的厂长是父亲好友,厂里熬糖稀剩的有糖渣,于是哥哥和我就有事干了,每隔两个星期就必须去把豆腐渣或糖渣运回家喂猪。让人难为情的还是三天两头要去亲戚家开的饭店拉泔水,当时我已经上初中了,用架子车拉泔水走在街上若是被同学看见了,情何以堪?没办法谁让俺们家穷呢,只好硬着头皮干。 随着时光的流逝,小黑猪渐渐地长大,当年年底已长到100多斤,没有舍得杀,那就继续喂着吧。又经历春夏秋冬一整年,眼瞧着又到了年关,望着这头肥硕、足有300多斤跨年的大肥猪,奶奶和父母决定杀肥猪过年,日子就定在腊月十六。 至今我仍清楚地记得当天一大早,杀猪的师傅就扛着大木桶带着家伙什来了,看热闹的小伙伴挤满一院子,两位师傅忙活一整天才打理收拾完毕,除去毛、内脏、猪头等,净重足有200多斤。 由于这头猪喂了一年多,肉膘子有一寸多厚,肥肉在那个年代可是稀罕物,引得巷子里的左邻右舍甚至别的巷子人都来买猪肉,一个多小时就卖出去一大半。奶奶说:剩下的给再多的钱也不卖了,留着自己家过年吃喽。 记忆中的镜头定格在大年三十,哥哥把他的女朋友带回家过年啦,这可是双喜临门的事啊,哥哥有了大显身手的机会,我们这下也有了口福。哥哥做了凉菜、热菜20多个,堆桌满盘的都是硬菜,卤猪蹄子、卤猪耳朵、卤大肠、红烧排骨、清炖大棒骨等等,都是平时吃不上的美味佳肴,全家人大快朵颐、开怀畅饮。 此刻,整个巷子过年的鞭炮声此起彼伏,不知为何小伙伴们都到这时候了还过来凑热闹,纷纷过来打探:你家做的什么菜?咋就这么香呢。噢!原来是被哥哥做菜的香味吸引来的。 已经过去四十年了,至今回想起来仍然让我记忆犹新、历历在目,令我回味无穷。如今我们的生活质量比七八十年代有了天壤之别,县城早已在九十年代末就不准许养猪了,而那段“杀猪过肥年”的美好往事,已俨然成为人们茶余饭后满满的回忆与谈资。如何找回那失去的年味,而今也正成为每逢年关人们都在关注与探讨的热门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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