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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二姐

皖西日报 新闻    时间:2022年11月10日    来源:皖西日报

  张晗

  2021年6月6日,一个刻骨铭心的日子。我尊敬的嫂子——二姐走了。她的背影虽渐行渐远,但她艰辛的人生足迹,却深深镌刻在我们心里。
  二姐出生在一个普通农民家庭,兄弟姊妹6人,她排行老大。由于家庭困难,二姐小学未读完就辍学在家劳动。种地、砍柴、放羊、打猪草……样样都干。贫寒的家庭,从小锻就了二姐勤劳节俭、不怕吃苦、忠厚善良的淳朴品质。
  二姐和哥哥同龄,17岁即和哥哥结婚。那时我家一贫如洗,境况凄惨。父亲被以莫须有的罪名投入监狱病故(1980年平反);母亲遭受沉重打击,体衰多病;我刚5岁,两个姐姐一个9岁,一个11岁。仅有的4间土坯茅房,雨天漏水,冬天透风。走进这样贫穷又受人歧视的家,二姐没有后悔。二姐捧着一颗心来。她和哥哥毅然撑起这个家,用尚不结实的臂膀挑起了家庭重担。
  为了能让全家人吃饱肚子,解决缺粮问题,二姐和哥哥、母亲起早贪黑,在房前屋后开荒,种上小麦、玉米、豌豆等。他们早晨鸡叫头遍就下地干活,直到天黑才收工回来。家里没钱,二姐就想办法喂母猪,产下猪仔让哥哥挑出去卖。尽管二姐和哥哥、母亲想方设法,但家里粮食还是不够吃。那时全家6口人,只有3人下队干活,每年挣的工分少,秋季分的粮食更少,全家每年要缺2-3个月的口粮。为了解决饥荒,二姐和母亲就在菜地和田边地头种上很多青菜,煮饭时放上大半锅青菜,煮成青菜饭充饥。苦日子就这样一天天、一年年熬过,二姐从没有怨言。经过二姐和哥哥的辛苦努力,70年代初,我家终于建起5间土墙瓦顶的新房。苦难的日子终于迎来一丝亮光。
  破船单遇打头风。当我家困难稍有缓解时,1972年,母亲又病倒了,患上了类风湿关节炎,因为无钱彻底医治,日益加重,直至站不起来了。家务重担大多压在了二姐身上。二姐不仅要干家务和农活,还要抚养4个孩子,伺候瘫痪的母亲。
  二姐把母亲当孩子一样照顾。每天早晨,她把母亲从床上抱起来放在凳子上坐,然后给她打水洗脸,送来饭菜。晚上又将洗脚水送给母亲,帮她洗好后又抱到床上休息。每日三餐,二姐总是先将饭菜送给母亲后自己才吃。母亲有时大小便在床上,二姐就一点点擦洗干净,从未嫌弃过。母亲瘫痪26年,二姐细心伺候她26年,从未有过一句怨言。
  长嫂如母。母亲生病后,二姐把母亲照顾我们姊妹的担子接过去,给我们以母爱。两个姐姐渐渐长大,二姐就言传身教,手把手地教她们缝衣、做鞋、烧饭、种菜。二姐和哥哥省吃俭用,挤出钱给两个姐姐买嫁妆,一手操办她们出嫁。我的衣服、鞋子大多是二姐亲手做。上中学后,我每周都要回来带米带菜去学校,二姐总是提前给我准备好。上学带的菜,二姐总是把家里仅有的一点猪油大部分放在里面。上世纪60年代三年自然灾害时,国家给农村的供应粮是大米和山芋干,其中山芋干占70%,大米仅有30%。每次上学时,二姐总是把家里很少的一点大米大部分给我带去,山芋干全部留在家里吃。母亲生病后,家里更加困难,但二姐和哥哥并未因此让我辍学,而是千方百计继续供我上初中、高中、师范,直到工作。进入80年代,我和爱人结婚,二姐忙里忙外,和哥哥一手操办。我儿子出生时,二姐撂下家务,冒着炎热酷暑,来伺候爱人做完月子。离开家乡进城工作后,我和爱人、孩子每次回去,只要一个电话,二姐就烧好一大桌菜等我们。走时,大一包小一包的土产塞满车子后备箱。每年杀猪,二姐总是把最好的猪后臀和猪腿肉留给我们。二姐待我们和她的孩子一样,没有两样。
  二姐待人诚恳,与人为善。她从不与人争执,计较得失。亲戚朋友或邻居有小矛盾,二姐总是热心快肠地帮助化解。邻居家有事找二姐帮忙,她把别人家的事当作自家的事干。
  二姐一生勤劳,奋不顾身。大集体时,她下队干活从不拣轻怕重,和男劳力一样,插秧、割麦、挑稻把,样样都干。回到家,又马不停蹄地忙家务,从不歇息一会。进入上世纪90年代后,二姐四个孩子相继工作,家里生活逐步好转,苦日子终于过去。但二姐和哥哥依然省吃俭用,不要孩子们补贴,不给孩子们添麻烦。
  去年春天,二姐和哥哥去地里摘茶叶,没想到被蜱虫叮咬,开始出现乏力、发烧症状时,她仍坚持在家收割油菜籽,后来病情不断加重才去医院检查。可是,二姐未能战胜病毒,来省里医院三天就匆匆走了。
  二姐的人生里程定格76年。提耳言犹在,扪心齿欲寒。二姐,你没有走,你永远活在我们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