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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看云起时

皖西日报 新闻    时间:2022年05月05日    来源:皖西日报


  方遒

  咱们古代,不少文化人有着观赏天空云彩的浓厚兴趣。唐代诗人王维晚年在他终南山别墅的附近散步,“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就对那流云看得很入神。南朝时期的旅行家陶弘景在回答齐高帝萧道成的“山中何所有”的诏书时写道:“山中何所有?岭上多白云。只可自怡悦,不堪持赠君。”他更是陶醉于眼前的云图了。若问个中玄机,也简单——赏云者和那飘逸的闲云气味相投,彼此皆超然物外,悠然自得;赏云就是自我欣赏。
  另外,在饱经沧桑者的眼中,云起云合,云散云飞,便是人世间种种表演的幻影和隐喻。清代诗人何绍基一日来到飞云岩上,正值雨后满山乱云飞渡,他像是看到人间的戏剧搬上天幕:“忙云失势化闲云,云自无悔不甘心,幻为百千万亿云,云云一气相合分:一云乍起一云落,一云向前一云却,一云奋起一云懒,一云欢喜一云愕……”,还有,“丑云”呀,“妍云”呀,“痴云”呀,“灵云”呀,无不争先恐后地“登台献艺”。原是夹杂在那漩涡中嘻笑怒骂的一个角色此刻成了袖手旁观的“看客”,观摩了这些变幻莫测、精彩绝伦的演出后,耳畔自然会响起当下网络上那个火爆的警句:“神马”都是浮云!
  明代的洪应明想必是位赏云的行家,大有心得,曾在《菜根谭》里留下一联:“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卷云舒。”据说,清康熙年间,原文华殿大学士张英挂冠还乡,筑“双溪草堂”于龙眠山中,康熙皇帝特地从《菜根谭》拈来那一联稍加改造,赐给了他的张爱卿:“白鸟忘机,看天外云舒云卷;青山不老,任庭前花落花开。”后来,许多文人都将那“看庭前花开花落,任天外云卷云舒”抄来抄去,作为淡泊自己“精神草堂”的门联。无论怎么说,心中挂上了“任天外云卷云舒”这幅画,总会得到一些抚慰和启迪的。
  台胞陈幸蕙先生在《神仙故乡》中告诉我们:“当我们看云的时候,专注的神采里,往往有广大的平和,那也常是我们脸上表情最舒缓自然的时候。随着云朵的幻化飘移,不论在山巅,在海滨,在辽阔的草原,在狭窄的阳台,在陋巷的沟边,或在囚室高不可攀的小窗下,我们都很容易自人间种种难以理清的纠葛中游离出来。许多抓紧的、执著的、无可释放的怨憎伤痛,也都在此时淡了,远了,松了,舒展了,抚平了,消失了。我们的心情,或宁静,或高远,或悠闲,或天真,既不悲也不喜,既不高潮也不低潮,少年时候纯净清朗的特质仿佛重临。”他还提醒我们:“我们忘了看云,我们遗落了许多闲适的心情,我们失去了许多凝眸玄想的乐趣,那真是生活的一种损失。”他显然是在向我们热情推荐一种最经济实惠的休闲方式和养生方式。
  《世说新语》里记载简文帝游华林园时说过一句颇有见地的话:“会心处,不必在远。”观赏风景的关键在于“会心”——对风景有所领悟。体力难以胜任远途游山玩水的老年朋友,却有着赏云的得天独厚的条件,不仅有充裕的时间,还有着丰富的人生阅历,坐在窗户前,观赏观赏天空飘荡的行云,应该是一种可行并有利于身心健康的活动吧。
  陈宇 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