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里盛开的杜鹃
皖西日报
作者：周钢
新闻 时间:2021年12月02日 来源:皖西日报
本报记者 陈力 摄
周钢
深秋,我随几位朋友来到金寨县吴家店镇石佛村。在黄狮寨山脚下,高耸着一块巨形标牌,上书:国家登山健身步道示范工程·金寨黄狮寨。抬眼望去,深秋的黄狮寨郁郁葱葱,只是不见春天中漫山遍野的红杜鹃。
我们沿着登山步道拾阶而上。百余米后,木制的栈道没有了,只有一条一米多宽的砂石道,道边还有刚砍倒不久的杂木枝条和蒿草。陪同的村书记小潘告诉我们,自春天杜鹃花开过后,这里就基本上没有游客了。
今天是天晴的第一天。虽然下了近一周的绵绵秋雨,行走在砂石道,鞋上却没有一点泥泞,脚下松软的砂石反而让人感到轻松。贴近山岭、贴近自然的亲切感油然而生。
小潘是个四十多岁壮实的山民,健谈。他边走边给我们介绍黄狮寨的来历。传说天宫里的金狮看到人间鸟语花香,漫山杜鹃花更是迷人,于是偷偷来到这里。在一个月明星朗的夜晚,寂静无声之际,霞光一闪,一只金灿灿、明晃晃的金狮在山上腾飞起舞。这时山坡上的杜鹃万花齐放,姹紫嫣红,子规鸟齐鸣,山泉发出叮咚的伴奏。从此,人们就称此山为黄狮寨。
走过一段坡度不陡的砂石道,来到稍陡的石条道。这里的石条,不似名胜景区的石条平整齐正,而是没有认真打磨、有些粗糙的长石条,但细心一看,每块石条下沿都有几道垂直于石条的小凹槽。原来是为了让石条上的雨水及时流出。
石条道不长,前面一段山道是用大碗口粗的松木次第横铺在道上,松木上方填满沙土,形成台阶。这样的山道,既保留了原有的砂石路,又防止雨水造成的砂石流失。小潘说,这条登山步道有80%为非硬化路面,平均坡度在25度以内,非常适合登山运动。
登山步道两边随处可见已孕育苞蕾的杜鹃。我本为没有见到杜鹃花感到遗憾,不料,快到山顶时,却意外看到一处山寨遗址。山寨寨门用三块完整的石料垒成,两边分别竖着一尺五见方、高约一丈五、凿刻整齐的石条；上方横着一块两米左右长的石条,连接寨门的是两边延伸的寨墙。寨墙有一尺五左右宽。寨门右边的寨墙保存较为完好,近两米的寨墙中间,有一个一尺见方的瞭望孔清晰可辨。这山寨是南宋抗金时建的,寨墙有2000多米长。
走过寨门不远,小潘指着路左边杂木丛中隐约可见的石墙说,那是山寨中古屋的石墙基。我走下路边,拨开杂木荆棘,终于走近早已是断壁残垣的古屋石基。岁月的侵蚀,已使这近一米高、面积约百余平方米的石基,长满了绿苔。抚摸着古屋石基,我想,800多年前,在这山寨古战场,这里的山民演绎了一段怎样悲壮的故事呢?
望着在杜鹃丛中隐约可见延伸不断的寨墙,我想,杜鹃花海常有,但杜鹃花中的古山寨不常有。
下山的路上,星星点点可以见到几朵反季节开放的杜鹃花。望着这零星的杜鹃花,我的思绪却离开了这山景。
这使我想起2015年的一件往事。当年春天,我到济南出差,小弟带我驱车百余里,慕名来到中国四大古刹之首的灵岩寺游览。这里不见众多名寺常有的大雄宝殿、禅房和古塔,所见之处皆是残垣。只有一处约两丈高的古建筑的残存以及随处可见、分布有序、颇有规模、残留的古建筑石基。据游览牌介绍,灵岩古寺已被地质灾害所淹没。若一定要说可以欣赏的景观,就是几株高大青翠的柏树,四周群山环抱。如果只是去观景,恐怕连打卡地都找不着。春天的细雨中,游览的人处处可见。我想,他们到此游览,一定是在探寻这座兴于北魏、盛于唐宋的古寺灿烂的历史和悠久的文化,体味明代学者王世祯“游泰山不游灵岩,不成其游”的深刻内涵。
我以为旅游的真谛在于游,而不全在于景。几乎所有景区都有一个时代的文化的影子。留住这个影子,才能让我们知道前人走了一条什么样的路。文化是旅游的内涵和根基,旅游和文化,两者不能分离。如果直奔景而去,打个卡,那旅游的意境和乐趣又在哪里呢?
快到山脚时,小潘指着景区停车场屋后的山角处说,那里有一株杜鹃,奇怪的是每年都在深秋盛开。
我小心地跳下木栈道,“披荆斩棘”二十多米,来到这株杜鹃前。只见这株两米高的杜鹃开满了红色花朵,和黄色板栗树叶相映成趣,我赶紧用手机拍下这奇异的“同框”照。
返回木栈道,我不时回头望向那株杜鹃。这深秋里盛开的杜鹃花是在呼唤每年春天漫山遍野的杜鹃花吗?抑或是在呼唤旅游文化回归春天的到来?
若是,我和那株杜鹃一样,期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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