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勺 儿 菜

皖西日报 新闻    时间:2021年10月14日    来源:皖西日报


  银桂飘香  胡晓芹  摄   
  黄丙文

  我们小时候,每逢大雪封山,老人小孩一般不再出门,男人用初冬劈好的木柴,为他们笼上一摊火,上挂一只注满水的锡壶,在烟熏火燎中煨着。老人擦把眼,就着火光,赶缝针线活,好让春节那天,每人能穿上一双新布鞋。孩子们拿出红薯,放火边烤着,有一搭没一搭地陪祖母唠嗑,一起挨过漫漫严冬。
  腊好的咸货,平日不舍得吃,那是春节用来招待客人的。所以菜地里,就是一家老小一冬的菜食。一大早,男人出门,趟出一条路,去井边挑两担水回来。刚出井的水,清澈微温。泛着的雾气,随着男人咯兹咯兹的脚步声,随风招摇。女人灶下添了最后一把火,红豆滚粥好了,捂盖焖着。随即挑起尿桶,顺着男人踩开的路,飘着味,一摇三晃地去了菜地。
  菜地里的青菜,大名叫上海青,因为叶瓣呈勺子状,所以我们那儿就管它叫勺儿菜。女人顺着菜根外围,小心地一片片掰下一圈叶子,待摘够了三两天的菜,用锄头逐颗笼一下土,再把两三天攒的尿,兑上雪水,当成营养液,顺菜根浇灌下去。乡下女人最懂得投桃报李的道理,就是对菜园里的勺儿菜也不欺。
  果然,不出一个星期,掰过的菜又长出一圈新的叶片,如此往复,直到开春。待其他的菜长满园,它也完成了一年一往复的使命,开始长杆开花结籽,叶片也失去了原有的味道。
  这个菜冬季长得慢,经过霜打雪压,菜杆纤维渐呈絮状,入口甘甜软糯,特有的味。无需有肉,清炒就是一道美味。如果搭上豆腐,置于煤炭炉子上,一家人围坐,男人下酒,孩子下饭,一个青菜豆腐锅,就能让全家人浑身热络起来。
  92年那回,我来到深圳打工,一走就是29年,南北菜品差异大,自小吃惯的勺儿菜的味道渐渐模糊。这次出差浙江,再转江苏,却无意在路边菜地上被我见到了。现在冬季菜品丰富,所以不再像我们那时一片片掰,而是整颗整颗地铲下来。看着眼馋,吃起来果然还是小时候的那个味。岁月在变,容颜在变,唯独自小攒下的味蕾还在。
  勺儿菜,春天一把籽的天女散花,成就了菜苗鸡蛋汤,夏有芹菜、韭菜、空心菜、苋菜与之争锋,这时的它,万般不得宠爱。深秋的移植,勺儿菜便遍布埂上湾下,历经风霜暴雪,让它逐渐蜕变、成就起来的美味,却能独立撑起整个冬天的餐桌,这也是它长兴不衰的缘由吧!
  人分阴阳,菜也分南北,一样的菜名,味道反差极大,做法也不尽相同。南方蒜蓉清炒或上汤,保持原色原味为上品;北方却以软润勺儿菜做牛羊锅子的配菜,涮着锅,就着高度白酒,三五个哥们猜拳数杠子,就是一下午。
  年怕中秋月怕半,人过五十掐手算。活到这把年纪,常常记起以前,和儿时的美食。突如其来的疫情,想想再吃到老家的勺儿菜,只能推至春节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