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又入我梦乡
皖西日报
作者：温扬川
新闻 时间:2020年11月10日 来源:皖西日报
温扬川
(一)
2020年的春节特冷。
早晨起床,洗脸、刷牙,干干净净地打开门,放一挂鞭炮,把新年接进家里。来到楼下妈妈的房间,给她穿衣、洗脸,抱她下床,安顿在圈椅上坐好,喂饭(妈妈老了,不愿意住楼上)……
九点多,久违的太阳出来了,照在去冬没化的耀眼的积雪上,也照在我那早已不能走动的老妈妈的身上。
贴好春联,我便到妈妈的房前烧开水,也在老妈的面前来回晃荡,陪她大声唠叨,以便让她早已迟钝的大脑能够知道今天过年。
水开了,我把水往水瓶内灌。
“奶,你过一会到楼上去过年吗?”我一回头,不知什么时候,九岁的小儿来到奶奶的座椅前,正双手按在奶奶的膝头,认真地问着。
“路好滑,我不能走。”没有想到,平时很少讲话,甚至连小孙子都不认识的老妈妈,今天却很快地回答了。
“路滑没有事的,我老爸到时候背你。”说完,小儿回头看了看一直没有搭腔的我。
“让你奶奶一个人在这,等到吃饭时,我端一碗饭来喂她就是了。”我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对着儿子说。
“那怎么行呢,那样,奶奶一个人过年,多可怜呀……”孩子着急地对我说。
“我会像往年一样背奶奶上楼去过年的,你放心。”我笑着说。
“奶,你听到老爸说的话了吗?他等一会背你上楼过年。”小儿对着奶奶的耳朵,大声地说着,还用小手摸着奶奶的脸。
今天,没有风,很暖和。妈妈神志出奇得清醒,很安详。
小儿很天真。
我很高兴……
(二)
正月初八,晚上。
我像平日一样,睡觉前到妈妈的床前,抱她起来解手,给她掖一掖被子,摸一摸她的脚头是否暖和。
“妈,你睡吧,我也睡了。”撩一下妈妈额前的发丝,我大声地对盖好被子、已经睡好了的妈妈说。
“你也去睡吧,我不冷。”妈妈看着我,轻声对我说。
“好的。”我轻轻熄了灯,拉上门,回到我的房间。
……
“妈,你起来解手呀。”初九早上,起床后,我没有洗脸就到妈妈的房间来。我一边喊着妈妈,一边撩起她的被子。
妈妈没有回答。
“妈,你还没有睡醒呀。”我把头伸到妈妈的脸旁,大声说。
仍然没有回答。我的心一下悬了起来。年纪大而又久病的人要随时注意她身体的变化。我马上把手放到妈妈的嘴边,呼吸很微软。我马上打电话叫来哥、姐。大哥抱着妈妈,我们喊着妈妈,她老人家还是走了,在大哥的怀里,在儿女的呼喊声中走了,很安详……
(三)
一张张引路的纸钱,一挂挂清脆的鞭炮。我背着纸幡,大哥撒着纸钱,我们好多人给妈妈送葬。
回到我们原来居住的村子。送葬的车队要经过的每家门前都悬挂着鞭炮,这既是迎接妈妈回到老家,又是送她老人家一路走好。“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我的泪无声地流下来了。抚着妈妈的灵柩,我心中说:“妈妈,你回老家了。”
“六子,你妈回来了……”年届八十的四娘,蹒跚地走过来,抚摸着妈妈的棺木,对我说。
“是的……四娘……我妈回来了……”我哽咽着回答说。
好久,回眼看看一旁无语的大哥,年近花甲的他,也正是满脸的泪水。
妈,你回来了,回到你生活几十年的后湾老家了。
(四)
妈妈,你走了。你走后,思念排着队赶来,填塞了侍候惯了你的我一下空寂的时间。我可以把对你的思念撒进泥土让它结果吗?我可以把对你的思念捻碎放在酒里饮尽吗?我可以把对你的思念挂在梦的路口,让她幡招你的微笑吗?我只有在每个有星星的夜晚,坐在窗前,回顾你熟悉的院落,回顾满院的桃花下,你忙碌的身影,你每一个慈祥的目光……
妈妈,让我用思念建一座花园,让里面开满会呼吸的花朵。如果你有灵,在每一个宁静的夜晚,请来这里。把你的爱,你的微笑,我的跪拜,我的祈愿,统统潜入花里,那是儿子给老妈妈深情的祝福。
愿我可亲、可敬、可爱的老妈妈一路走好,在遥远的天国幸福、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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