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烦人的蚊子

皖西日报 新闻    时间:2020年08月13日    来源:皖西日报

  楚仁君

  俗话说:“干苍蝇,水蚊子”,这话一点不假。特别是阴雨连绵的汛期,那蚊子多得简直令人无法想象。
  在老家,人们形容夏季蚊子特别多的时候,喜欢这样说:“昨晚上差点叫蚊子抬走了,蚊子那个多呀,一抓一大把。”言语中,表露出对蚊子的嘲谑、憎恶和无奈。
  小三十年前,我也曾有过一晚上差点被蚊子抬走的苦难经历,至今回想起来,仍记忆犹新。
  那年夏天,淮河流域发生了历史上罕见的大洪水,我奉命到抗洪抢险一线采访报道。我顶风冒雨,脚踩一地泥水,在抢险现场走了几个来回,终于完成了采访任务。
  晚上,我回到区防汛救灾指挥所时,累得浑身像散了架一样,瘫在椅子上动弹不得。我简单扒了几口剩饭,就到村部会议室找了一条长条椅,躺下来准备迷盹一会。
  此刻,我的双眼像被胶水粘住一般,怎么也睁不开。侧身刚一躺下,耳边突然响起蚊子尖锐的叫声,那叫声真是“隐隐聚若雷”,我疲惫不堪地挥挥手,厌恶地把在耳边骚扰的蚊子赶走。
  不料想,我顾此失彼,在赶走耳边蚊子的同时,裸露在外的腿上、胳膊却被其他的蚊子肆意占领。白天采访累了一天,本想在区指挥所里抓紧时间休息一会,不曾想竟有这么多蚊子,我懊恼不已。
  此前,已有人在房间四处点燃放置了好几盘蚊香,狭小的会议室里烟雾缭绕,到处弥漫着呛人的烟味。尽管如此,仍然阻挡不了蚊子的疯狂进攻,不计其数的蚊子以令人难以置信的嚣张程度,肆无忌惮地扑到人的身上。
  这会儿,我实在困得不行,身子一歪,重又躺下来。头刚一挨椅子,成群结队的蚊子又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放肆地在我身上乱叮乱咬,身上到处起满了大包,奇痒难忍。我只得伸出双手,一只手不停地拍打着落在身上的蚊子,另一只手不停地在被蚊子叮咬过的地方抓挠着。
  跟我一样滑稽的,还有房间里的另外几个人。他们也不堪其忧,被蚊子叮咬得难以入睡。不时地拍打着身上的蚊子,手掌与皮肤亲密接触地“啪啪”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这响声,与屋外的风声、雨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区指挥所夜晚里独特的音响,意味深长。
  蚊子无比猖獗的攻击,最终战胜了屋内几个人的困意,我们无奈地爬起来,忍无可忍地联手进行反击。有人又点起几盘蚊香,在每人的椅子下都放上一盘;有人跑去关上门窗,不让室外的蚊子飞进来;还有人不知从哪里找到一瓶风油精,朝每个人身上甩上几滴……
  忙活了半天,大家都想这下可以高枕无忧了。出乎意料的是,蚊子的进攻不仅没有减弱,反而比以前更加刁钻、更加猛烈了,让人防不胜防、疲于应付。这下,几个人彻底没招了,室外下着倾盆大雨,出去没地方躲藏,屋里的蚊子又出奇地凶狠,大家索性在屋里不停地来回走动着,躲避着蚊子的围追堵截。
  一夜血战,一夜无眠。天蒙蒙亮时,我们相互看了一眼,大家忍不住都笑了,只见个个都是篷头垢面,脸色煞白,眼里满是血丝,身上布满了蚊子叮咬过的包块,不少地方还残留着被拍死的蚊子的尸体,依稀可辨已干涸的血迹。有人打趣说:“喂了一夜蚊子,我们居然都还活着,老天真是有眼。”
  那天晚上的蚊子真叫多,多得让人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起码我从来没有遭遇过。这种奇怪的现象,可能就是发大水的征兆。过去,曾听老人们说过“今晚蚊子恶,明朝有雨落”、“蚊子恶,大水多”等谚语,他们得出的结论是,蚊子特别多的年份,这一年涨大水的可能性就很大。那年,真的被老人们不幸而言中了,在淮河流域确实发生了百年一遇的大水灾。这种自然界的异常情况,预示着将要发生一件某个方面的重大事件,就像地震前夕动物拼命出逃一样。
  蚊子被称作“叮人之王”,地球上的人类饱受其害。古代许多文人墨客,没有现代的驱蚊法,更是饱受蚊子的“追逐”之苦,他们留下的诗词曲赋中,有许多关于蚊子的记载。唐代刘禹锡在《聚蚊谣》中就写出了蚊子的食性特点:“喧腾鼓舞喜昏黑,昧者不分聪者惑。露华滴沥月上天,利嘴迎人看不得。”宋代名臣范仲淹的《咏蚊》也描述:“饱去樱桃重,饥来柳絮轻”,以樱桃形容吸饱血的蚊子,形象生动。清代诗人沈复的《童趣》更直白些:“方值暑气大,便乘炎熖下,杀腾腾遍地轰炸。嚣张不惧千人骂,厚颜无耻入千家。刚说罢,哎呀冤家,眼见的胳膊上咬了朵腊梅花。”字里行间充满了对蚊子的无比憎恶。
  尽管我们如此憎恶蚊子,但聪明的人类始终奈何不了它。就像我在防汛指挥所里所经历的那一晚一样,蚊子虽然多得差点把人抬起来,但我们却一直束手无策,眼睁睁地看着它把尖利的口针刺进自己的皮肉里,只留下了“带血的记忆”。尽管我们谁也不愿做“献血人”,但谁也无法逃避蚊子生存繁衍的“贡献者”。这可能是做为万物之灵长的人类最大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