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暮雪 海棠依旧
皖西日报
作者：甄体婷
新闻 时间:2020年07月14日 来源:皖西日报
甄体婷
从学校到铁坳子是一条弯弯曲曲有点坡度的水泥路,大概有2里路那么长。我走过许多次,但印象比较深的是季节变换里的几次步行。
第一次是冬天。晴朗的午后,色调是冬日的苍茫,因为有阳光便泛出温暖的黄色。第二次是4月11日到村部扶贫。仲春时节,草木微绿,淡淡斑驳,不甚均匀,午后微雨,一片水雾迷蒙。第三次,是今日放学后。清风拂面,阳光洒在山腰,家长接走了最后一个学生,我决定去铁坳子寄(取)快递。
走出小街,居民房屋减少,绿意多了起来。我一眼便发现了与上次走过这条路时的不同。绿像被水洗过似的变均匀了,又好像晕染了胭脂泛着明晃晃的光,一片绿油油的,是褪去了鹅黄的嫩绿,初来乍到,稍染风尘。
我有点怀疑,便努力回忆上次走过时的日期。是的,只不过是短短的13天,眼前的天地还是那片天地,但是风物已然不同。
去时,因有事在身,虽有感慨,也只顾穿行,无暇赏景。回时一身轻松,便慢下脚步一寻暮春的真容。
桃李盛开不见叶,当你看到它们变得枝繁叶茂时,已经在偷偷地孕育果实了。这应该是大自然的本真——热热闹闹地绽放,像极了轰轰烈烈的青春。然后,开始低调、内敛、成长,直到成熟,开始奉献。只是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一棵桃树在它的一生中一年一个轮回,一世一个永恒；一个人一生一次轮回,人间便是永恒。由此,我们不应该跟树比,而应该跟每一朵花、每一片叶子比。如此,也是花开一次,叶落一生。所以,你看春天来的时候没有一片叶子、一朵花会犹豫,它们要尽情地生长、尽情地绽放。
“青青园中葵,朝露待日晞。阳春布德泽,万物生光辉。常恐秋节至,焜黄华叶衰。百川东到海,何时复西归?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这首《长歌行》怕是自然界与人生最真切的比拟了。
月初遍地金黄的油菜花,月末全都羽化成了一串串的果实。你仿佛以为这都不是真的,秋冬那么漫长,成长却似乎瞬间就完成了。这让我想起昨晚晚自习的一幕。
一个学生给了我几个海棠果,告诉我能吃。另外几个学生告诉我是涩的不要吃。见我犹豫了,给我果子的孩子一口吃了一个,用实际行动告诉我确实能吃。我还是犹豫了,因为我虽见过海棠花,但未见过海棠果,更没有吃过。而且我一个月前刚观赏过海棠花,这么短的时间,即便海棠果真的能吃,现在也没熟吧。于是反问他们:“春天刚开花结的果实,最起码到夏天才成熟才能吃吧?”谁知孩子们立马反驳我:“那老师你告诉我,为什么樱桃春天开花春天就能吃了?”我虽然有跟他们说樱桃花在初春就开了,所以暮春果实成熟。但是,还是感叹于生命在春天的生长速度,好像要用完秋冬积攒的所有力气,也好像在证明某种原始生命力。只是这哪里需要证明呢,认为需要证明的大概是人类吧,而自然本就如此；人生哪里需要拿自然来比拟呢,人本来就属于自然,是大自然的一部分,遵循所有的自然规律。
蚕豆花、豌豆花同时谢幕,豆角挂满他们柔弱但足够结实的藤蔓。空气中浓郁的花香开始变得丝丝香甜。没错,槐花已经笑立枝头,一簇簇、一串串、一树树的雪白。人间四月天,花中看世间美好,果实中体会生命的厚重,将灵魂的颜色皈依自然,愿所有的努力都能朝向花开以及花开以后的方向。
桑葚、枇杷、榆钱以及许多我叫不出名字的植物都纷纷在枝头挂上了果实,翠绿、七巧的小小样儿惹人怜爱。但我也知道,比如洋葱、大蒜,他们看起来老态龙钟、叶子渐渐枯萎,但是它们的果实已在地下成熟。而脚边荠菜的果实,每一瓣的形状都是爱你的“心形”。风一吹,无数墨绿色的小心心在你脚下、眼前飞舞,以无意传善意。2020,如此多的艰难险阻,大自然却一如既往地敞开心扉,包容一切,没有一丝丝改变。
回到宿舍,看到门前的栀子花含苞待放,低头闻一闻,是熟悉的气味——芳香与初夏的味道。时间的脚步走到今天,这一年的春天即将结束了,虽然许多事情取消或者推迟了,但是时间呵,未曾有片刻的停留。
大概,只有时间与我们形影不离、无法分割,仿佛时间成了我们最亲密的爱人。但残酷的是:生命在、你在、时间在；生命无、你无、时间还在。所以我们又无法与时间较真,多数时候又爱又恨,但也只能顺其自然,好好珍惜。
春去夏来,终千山暮雪,但海棠依旧；
唯愿你在,我在,都在,看春暖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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