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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咸鹅的故事

皖西日报 新闻    时间:2020年03月05日    来源:皖西日报

  马道才

  因疫情,小区封闭好几天了,年三十烀的腊货,还有一只咸鹅,到今天中午,已经被我们老两口消灭的差不多了。这些咸货,一部分是为正月间待客预备的,因为新冠肺炎,儿女们不能来家,亲戚们不能拜年,烀好的这些咸货,全靠老俩口自行解决了。我和老伴开玩笑说,我俩算是个“吃货”吧?老伴说,厉害,一只咸鹅也吃完了。
  说起咸鹅,我想起了40年前那只咸鹅的故事。
  那年春天,我家买了六只雏鹅来家饲养。那年头,人都没得吃,哪有饲料喂鹅?六只死了五只,一只成了光杆司令。到过年的时候,母亲把这只鹅杀了、腌好。还到隔壁换了二斤挂面,把鹅肝花、鹅肠子、鹅肫红烧下面吃,全家算是享受了一顿美餐。
  在清洗鹅内脏的时候,母亲把沾在手心手背上星星点点的鹅油,用白菜叶子擦了又擦,白菜要炒着吃的,油一点也浪费不掉。快要过年的时候,大姨娘到北京去看女儿,母亲就托大姨娘把我家这只唯一的咸鹅,带给北京大舅吃。大舅在北京工作。母亲说,大舅小时候最爱吃咸鹅。
  过了正月十五,大姨娘从北京回来,母亲进城去看她。母亲问:“大舅喜欢?”大姨娘说:“喜欢!”还把大舅吃鹅的事说了一遍。
  大姨娘说,除夕那天,大舅把鹅放在锅里炖,满屋子的香气。咸鹅炖好后,大舅把上面厚厚一层、漂着淡黄色鹅油的汤倒进下水道,还把鹅屁股剁掉,丢进了垃圾桶,只吃鹅胸脯肉,啃鹅爪鹅膀尖子喝二锅头。
  母亲站在大姨娘面前听,一怔一怔的,眼泪似乎都流了下来。她感到对不起家里的孩子们,愧疚大过年的孩子们连一块鹅肉也吃不上。她的脑海里正在编织一幅美妙的“汤菜图”:用咸鹅汤烧白菜,全家能吃两三天,不要放油盐;鹅屁股切成块,一烩一煮,再加葱花生姜蒜瓣儿,要多好吃有多好吃!然而这一切,都给大舅给糟蹋了。
  母亲回来后,把她听到的也对我们说了一遍,我们也都听得懵懵懂懂的。那个年代,北京和北京人,在我们乡下人的印象中,显得总是那么的遥远和神秘!
  正当我和老伴独坐思往昔的时候,手机铃声响了,是合肥侄儿打来的。侄儿说,好多天不能出门,在家憋死了,还抱怨今年过年没了“氛围”。
  侄儿大学毕业后在合肥自谋职业,有房有车。他在电话里说这个年过得憋屈,还给我念了一首诗。因为我不懂诗,故略去不录,但所谓的“氛围”,倒把我搞的有点儿糊涂。过去,一年过一次年,甚至为那些许的老鹅汤还要纠结好一阵子,直到今天仍忘不掉那种感觉。现在,天天过年,虽然疫病当前,天天宅家,哪天不是小酒喝着电视看着抖音发着? 
  本想奚落侄儿几句,但忍住了,只在电话里说了一句:风雨即将过去,春暖就要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