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 柳
皖西日报
作者：戚业胜
新闻 时间:2019年12月06日 来源:皖西日报
戚业胜
我的童年是美好的。家乡的九十里画廊,一个自然村百余户人家,有山有水有柳。村前屋后塘堤路边,举目眺望杨柳依依。孩子们像小鸟似的,春夏秋冬,缠着“柳树哲人”过日子……
柳树是会穿衣服的树。她的衣服随着季节变换,为大地添上深深浅浅的绿,浓淡相宜的黄。是柳树浪漫了春风还是春风浪漫了柳树?当微风把柳梢儿拂到你的脸庞时,你猛然看见柳枝儿由浅浅的黄紫色渗漏出一点隐隐约约的绿,那绿是淡淡而嫩嫩的,细看也是似有似无的,那柳芽儿就像浪漫的春姑娘的眼睛,从眉眼儿的余光中流露出一点绿星儿。那点嫩绿把人们的眼神引向渠堤、陌畔的柳林时,你会惊喜地发现,“带露含烟处处垂,绽黄摇绿嫩参差。”那绿雾似有似无,随着风时浓时淡。“一树春风千万枝,嫩于金色软于丝。”
小鸟儿们是柳树的子女。用尖巧的小嘴儿和柳树的嫩芽尘儿亲吻。撒娇、嬉戏、打闹,吱吱啾啾仿佛说着情话。
柳树是春回大地的急先锋。“五九六九,沿河看柳”。当杨柳青青着田垂,杨花漫漫掠村飞的时候,就把禾苗从梦中唤醒。柳树是花团锦簇的加油站,柳树青青的如小棒槌似的花穗,像鼓槌敲打农桑的战鼓,鼓励田畴绿肥花草,争先恐后争分夺秒争奇斗艳拨节长。真有“笼烟流翠添娇态,间有蝴蝶舞蹁跹；柳腰瘦,叶眉欢,也挽人臂也拂肩,娉婷不语甚娇羞”之感。
夏天的柳树会换上墨绿色的外衣。在炎热的夏季,似乎把万般风情妩媚多姿的柳枝儿缩短了,墨绿的叶片浓密地交织在一起,把摇曳多情的柳枝儿藏在了柳叶丛中。当你走在堤上,两旁的柳树枝叶婆娑,树梢儿几乎手拉手,在火热的夏天给稼穑人搭了一个小憩的柳荫棚。沉默的柳树会抓住夏季多雨的时机,用她分布极广的地表根吸足雨水,把主根深深扎入渠堤深处,既能抗住狂风暴雨,又能护坡固堤,树干绝不动摇。
我国古代爱柳栽柳事例很多。如清代西征大将军左宗棠在抵御外敌保卫新疆征战途中栽种柳树,形成“新栽杨柳三千里,引得春风度玉关”的壮美柳林景观,当地百姓亲切地称为“左公柳”。如今,先生村的父老乡亲,把种田与种柳作为农桑永续传统,代代相传……
秋天,柳树在金灿灿的阳光里满树披金。她美丽的身姿在秋阳里斑斓夺目,黄绿相间的叶片含翠流金,为乡村增添了丰富的色彩。“岸柳垂金线,雨晴莺百啭”,深秋,杨树、槐树、银杏树的叶子都落光了,柳树才刚刚换上金装,婆娑翩翩,柳梢儿垂金,为秋天演奏出金色的丰收交响曲。
冬天柳树的衣服用没有叶片的柳条织成。那可是另一种风度。“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婀娜中透着刚毅,满树柳条默垂深沉,在寒冬腊月里坚韧不拔的守住本色,使严寒的冬季充盈生机,棕黄的悠长的枝条在寒风中摇曳生姿,多姿多彩的展现着优美的身姿。
柳树是多情的树。你只要看看大雪的柳树,便可生出钦佩之情。冬季,是花草枯萎树木冬眠的季节,但是柳树却不睡懒觉,她不惧寒风,即使叶子被寒流撸光了,枝条仍保持着棕黄色,和阳光一起温暖着庶民,温暖着村庄,温暖着冬季。当垂柳那细长的柳丝儿轻拂你的耳鬓、肩头、胸前时,会让你恍然感到冬天里的一分撩人秀色。
著名作家孙犁在《如云集》中说:“柳树是一种梦幻的树”。其实柳树也是有理想的树,她任凭寒风呼啸、大雪压枝,依然挺立并保持着优美飘逸的身姿,充满生机。
在四季的柔美中,我看到了柳树柔性的外表下蕴含特别的“坚强”。她从春夏到秋冬,一年四季唱着绿色的歌、坚韧的歌。她不仅奉献绿,更展示出不屈的品格,柳树的平凡写满了不平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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