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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祭(组诗)
皖西日报
作者：罗宗
新闻 时间:2025年05月29日 来源:皖西日报
罗宗
屈原是楚国一条鱼
屈原没想到自己会变成
一条楚国的鱼
在汩罗江中悲伤地游动
他要游到大海去
洞庭湖蓄满他的离骚
长江奔腾着他的天问
他的九歌让海水直立
每一块礁石都长出耳朵
他向更远的海域游去
将楚辞的美妙传递得淋漓尽致
他要用自己的方式
把楚辞吐到世界去
让每片海都能听懂
他的声音
倒立的河流
五月,所有的河流开始倒立
你脱下官袍,把冠冕折成纸船
放逐自己,成为江心
一块不肯下沉的石头
水草篡改诏书,鱼群啃噬律令
而你的骨骼在淤泥里
长出倔强的棱角
白鹭飞过时,你正用长发
垂钓自己的倒影
被你反复临摹的故国
香草、云霓
都已喑哑了
只剩龙舟的鼓点,在血管里
一声比一声,铿锵
我们撒网,打捞两千年的沉默
却只捞起一捧,会咬人的月光
龙舟
整条江水都站了起来
要用我们的脊梁
重新丈量楚辞的深浅
木桨切开时间的鳞片
每道裂痕里
都游动着远古的星火
而岸上的人群
正用欢呼声
把楚国的天空
喊低三丈
——直到我们的脊背
也弯成
待渡的月光
端午辞
糯米是时间凝成的珍珠
一颗一颗,填进记忆的沟壑
咸蛋黄是沉江的落日
每颗枣核都带着,楚辞的平仄
雄黄酒在碗底晃荡
把蛇影逼进墙角
我咬开的
是母亲用艾草
捆扎的五月
菖蒲剑还悬在门头
可我的端午
早已在高压锅里
煮得绵软
粽子
需要多少晨露
才能洗净糯米里,沉睡的月光
需要多少苇叶的清香
才能将散乱的、苍白的米粒
裹成棱角分明的青玉
手指穿梭时,整个五月忽然收紧
那么多的纪念是它的馅料
我要慢下来——
压实、捆扎
像封印一册沉江的竹简
艾草
门楣上的剑客
把自己风干成
一封悬而未决的战书
苦香是暗号
被西风破译——
每缕都是楚地
不肯消散的密语
你固执地绿着
像一句未写完的离骚
在端午的烈日下
把往事
熬成
滚烫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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