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帖(组章)
皖西日报
作者:王光中
新闻 时间:2024年03月21日 来源:皖西日报

王光中
梨花帖 翻过桃林的章节,豁然出现了一片流云。梨花带雨,微凉含韵。初夏,立于麦芒的尖端。 梨花,偷渡春风的波浪,泊进了后坡地的港湾,生殖的器官十分活跃。 江淮的雨水,犹如老成持重的催生婆,到处游说。梨花的心事被一一说中,春风的使者急于挨家挨户地送发请柬。 门前的老梨树礼貌性地应答,虬枝颔首,一树素洁和庄重。 梨的果实藏在花蕊中,谁都不会对她咬牙切齿。生硬的方言长在江淮的腹地,而梨花的柔瓣漂浮在暗香里,谦逊且柔和。 清风徐来,阳光定期召开一场场梨花的盛会。小蜜蜂们不请自来,从来不会矫情。 请柬收到前,春雨已经踩过点。雨水滋润,梨花的肌肤,不容碰触。 花蕊摇曳,不是卖弄风骚。一朵梨花,就是一只杯盏。芬芳的美酒,被枝桠托举,稳稳当当,等待红唇的啜饮。 一树的梨花,让小孩尖叫;一坡的梨花,让姑娘羡慕;一万亩的梨花,叫蜜蜂泅渡。 梨花似海,白浪汹涌。朝圣般的客人,是游弋的鱼,自由往来。 青春难留,韶华易逝。纵有千般的娇宠,亦会在风雨中凋零。花瓣是果实的娘,奶水是甘甜的。 喊着你的乳名:梨花——梨花——今夜的梦,蜜一般的香腻,醉人。 一个人的樱花 归于平静。一朵樱花,盛开在一首诗歌里。 结束一场游戏后,桃花匆匆谢幕,多情的蜜蜂舔着香唇不舍离去。而红楼里的黛玉,指尖殷红,泪眼扑簌…… 昨夜,大雨滂沱。拂晓,喧嚣匿迹。 睁开惺忪的睡眼,青草铺展,葳蕤丛生。樱花高在草木之上,灼灼其华。 一株樱花。一个旅人。一座春城。 今世,没有拒绝清晨的鸟鸣,没有摒弃夜晚的虫唱,没有排挤诗人的吟咏。 一个人的樱花,静默在风雨中,跃动的春天尽情地抒情。内心的风暴,孕育在被遗忘的角落。细碎的语言,却无以解开春上自定的密码。 继续守候,一种心灵的执着,一份魂魄的慰藉。坚信,花开会有时。 一片茂林,一条香径,属于热闹的,高贵的。而下嫁于平民,绝对是一种超然,遗世独立,美艳绝伦。 一个人与一株樱花,是前世与今生的偶合。天赐良缘。 今生,依旧欢喜“花团锦簇”。这倒不是惊艳她的浓烈,只是在乎她的俯首与回眸。然而,欲望是一只怪兽,在春风的怂恿下,变得浅薄,无助虏获经年的芳心。 只是无奈,只能无奈…… 平复思绪,唯有企盼下一场轰轰烈烈的花瓣雨,直将魂灵里的浮尘湮没,洗净。 守约,是物我的契合。一个人走近一树繁花,终究学会了呼吸,张弛有度。 遇上你是我的缘。彼此心照不宣。没有必要海盟山誓。 开败了青春后,依旧有爱。以树与树姿态的对话,来年还有一个人与一株樱花的春天。 把村庄叫醒的鸡冠花 母亲把种子丢下,就像散养的孩子。不用太操心,便茂盛起来。 门前的土壤适合野生的花草生长,母亲没有特意选择,把布袋里的种子抖落两下,鸡冠花的秧苗便破土而出。 忽有一天,邻家的小屁孩跑到母亲的跟前嚷嚷:“奶奶,你家的鸡冠花开花了。”于是,鸡冠花便开得热闹了。 和鸡舍里的公鸡一道,朴素的鸡冠花叫醒咱村庄的天空。 鲜红的,或者紫色的花朵顶在秸秆的顶端,与在近旁啄食的公鸡比照,一道风景,煞是好看。 吃过了紫云英的花蜜,之后,就不再奢求鸡冠花给予浓烈的香甜。 讲究层次感的鸡冠花,高过小屁孩的头顶。有鸡冠花高挑的身躯遮掩,若隐若现的,小屁孩喜欢做几个鬼脸。 母亲拍拍蓝布花围裙,一群躁动不安的公鸡蜂拥而来。这顿大餐,是稻谷,还是玉米粒?公鸡们齐刷刷地摆动着鲜红的鸡冠,等待母亲的口令。 鸡冠花倒是沉默不语,极像绅士在检阅它们的阵容。 比母亲起得更早,鸡冠花仰着脖子,一声啼鸣,天就亮了。晨阳在线,老牛散放在后坡地,随性觅食。 就像隔壁的芦花姑娘,鸡冠花大大咧咧的,说起话来,高声大嗓。村里的大妈大婶们都非常喜欢,见缝插针地丢下一些黑亮的种子,不用烦神就长成一束一束。花开有期,人赏有时。 鸡冠花很是接地气,不与庄稼争宠夺爱。但鸡冠花却把清纯的嗓音留个黎明,叫醒村庄的耳朵,叫醒母亲的耳朵。继而,母亲叫醒孩子们上学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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