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关何处
皖西日报
作者：宋明林
新闻 时间:2023年12月07日 来源:皖西日报
徐缓 摄
宋明林
我的家乡地处六安市金安区东南,丰乐河西岸。十七岁前,我一直生活在家乡一个不通电、不通公路、不通自来水的村庄里,虽然那时农村穷、农民苦,但是那里的山河草木,风士人情让我难忘,我的亲人和乡友们一直在那里生活,他们虽然没有十分动人的故事,但他们厚道善良、勤劳俭朴的品德深深刻进我的生命里。我对家乡人、家乡情、家乡景,家乡的一切都有说不尽的思念和感情。
十七岁那年,我当兵入伍离开家乡,从那时起,家乡就变成了故乡。入伍四年后第一次探亲,故乡日新月异的变化,让我很欣喜。后来,我每年和爱人带着孩子回故乡看望父母和家人,因假期有限,匆匆回,匆匆走,对故乡了解甚少,1986年爱人和孩子随军后,因部队工作特殊,故乡于我就成了难见的远方“家”。
人在年轻的时候,故乡是个地理概念,随着年龄增长、阅历增多,故乡渐渐变为一种情感和观念的存在。我先后在湖北襄阳、北京昌平、河北涞源、湖南长沙等地工作,但是,无论在何时何地,我都忘不了生我养我的故乡,丰乐河岸那个炊烟袅袅的小村庄,村旁河水潺潺,池塘边花红柳绿……那里是我的根,是我人生开始的地方。那里的星空与土地,河流与田野,水井与水塘,使我与大自然有了无限的亲切。
家乡一片片竹林让我记忆深刻,来到竹林中能听到丰乐河流水声,秋冬天,河水清澈能看到小鱼在水里游来游去,来来往往如此欢快。河下游不远处,有一个不大的水潭(当地人叫水井)有一条小路把河水和潭水自然隔开,泉水从石缝中缓缓流入深潭里,潭水高出河水许多,比河水更清澈,更有温度,像一面明镜倒映出蓝天白云。水潭四周长满各种各样的水生植物,使水潭面更添美丽。当地许多村民不辞辛劳用木桶挑水回家饮用,用这个谭水做饭饭香、泡茶茶香
在潭水近旁,有一处小山丘,山丘上草木繁盛,躺在草地上,天上白云朵朵,耳边河水潺潺,花香阵阵,不由得你心旷神怡。具有1300多年的昭庆寺依山傍水,古木参天,附近村民淳朴,给我一种深层次的心理认同。我的生命底色,我所看重的为人正直善良、为事讲究认真,都是故乡赐予的。随着年龄增长,尤其是退休后,我越来越庆幸自己在农村生活了十多年。故乡的土地养育我长大,故乡河水,池塘培育我勇敢,故乡的树木、庄稼成就我的性格,故乡的人们给了我坚强,更是故乡一个个故事激励我克服种种困难,不断前行。脚踩在故乡土地上,我想,我就是一粒沙子；走进故乡树林中,我想,我就是一株小草。
站在远处看故乡,涌进眼里和脑中,土地是故乡人的命根子,几百年来,我的先辈在这片土地上劳作,春秋轮转,昼夜不息,他们的汗水泪水流进土地,就是生命终结了也把身躯交给土地。土地对故乡人来说是无穷无尽的。在城市生活,每年秋季,从手机上看到故乡亲友拍摄的一望无际金灿灿的稻子,我心情非常激动,仿佛又闻到那久远的稻香。祖祖辈辈都说:“民以食为天,”粮食,尤其是以水稻为代表的粮食,就是老百姓的命,老百姓可以没有楼房住,没有华丽的衣服穿,但他们不能没有粮食吃。在我的故乡,稻子是乡亲们的生活的根,是一种崇拜,一种信仰,比天还大,比地还亲,只要有足够的稻子,人们就活得踏实,活得温暖,活得有盼头。2013年家乡遇上旱灾,几十户农民粮食欠收,生活遇到困难。村书记和村主任代表村民,专程从农村到城市请我帮助村民申请挖水塘经费。我怀着对农民深厚的感情,不怕麻烦多次跑机关有关单位,终于申请到一笔挖水塘抗旱经费。村民们很高兴地起早贪黑奋战,不感到苦和累,反倒脸上洋溢着少有的喜悦。数日后两口40多亩水塘终于挖成,能够保障几百亩水稻旱灾之年用水。我每年回乡看望亲友,他们说:“两口塘的水不仅能抗旱,也方便村民们平时生活用水。”
现在每当听到有的村庄被征用时,我内心很复杂,一方面希望美丽乡村早日建成,另一方面依旧怀念过去的村庄,它们封闭在我内心深处,想起那些温情相伴、从容舒适的乡村日子,就很想到农村寻找往日的感觉。一任时光走远,末在心里褪色,但愿村庄改迁后,那些原有的生活秩序、村风民俗能够更好地延续和传承。跳出空间的狭隘看故乡,跳出时间的朿缚看未来,故乡的发展一定会让后人感到自豪与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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