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六月六的印记
胡晓芹 文/图
皖西日报
作者：
新闻 时间:2023年08月10日 来源:皖西日报
六月六,天贶节,洗晒节,回娘家节,半年节,姑娘节……度娘那里有很多关于这方面的知识,总的来说有天官赐福祝好运的说法,而我关于六月六的记忆,就是从俗语“六月六,笋鸡兑葫芦”开始的。
打小记事儿起,清晨当我拖沓着拖鞋,穿着老妈缝制的纯棉花布睡衣,蓬头散发地从凉席上起来,睡眼惺忪大头娃娃般地来到屋檐下的竹椅子上坐下来,还半梦半醒状态时,就看到早起的老爸已经在稻床边杀还未开叫的半大仔鸡,也叫笋公鸡。笋公鸡肉质鲜嫩,据说小孩吃了大补。花色靓丽的笋公鸡,这时没有了往日的趾高气扬,静静地躺在地上。一碗鸡血在晨曦中,像一朵鸡冠花。我揉一揉眼睛,转身到屋里,把妹妹推醒。姐妹俩找来一本旧书,开始挑选公鸡身上油光滑亮的长羽毛,拔一根再拔一根,一小撮时就往书本里夹,留着日后用铜钱自制毽子时用,省得晚上等大公鸡们回到鸡窝里,硬生生地拔毛,有时还要冒着被啄的风险。
厨房的锅洞里柴火正旺,火苗舔着黝黑的大铁锅的锅底。这时大铁锅里白米稀饭冒着幸福的泡泡,一个花纹斑驳的瓷盆里,腌制的是翠绿的黄瓜。旁边还放着一钵子腌豇豆,里面的红辣椒发出诱人的光。
老妈这时是不在厨房这块阵地,拿着一把生锈的老剪刀,来到菜园子篱笆旁葫芦架下剪葫芦啦。这一个葫芦可是老妈老早就预留的哦,长得白白的大大的。因为葫芦烧熟了缩水厉害,用老妈的话说“弄不来呀!”,所以就要早早预留一个大的。老妈抱着大葫芦回到稻床时,只见她裤脚被露水打湿了,长长的麻花辫上还攀上了带露水的蜘蛛网。我连忙端来一个木头凳子翻过来,四腿向上,老妈把大葫芦放上去刚好卡住,我又冲进厨房拿来锅铲准备刮皮,正愁葫芦还不怎么稳定时,贪睡的弟弟也醒了,扶着葫芦这活就是他的了。刮大葫芦时有绿色粘液出来很滑,如果不扶着,皮不好刮下来的。
堂屋里深红色油漆的大桌子,沉淀了岁月的痕迹,泛着有点黑色的光。一把断了茶壶把的青花瓷茶壶,陪着几个花碗,在窃窃私语。
一家人各忙各的,到中午“笋鸡兑葫芦”这大盆的美食华丽登场啦!鲜美的鸡肉,绿白相间的葫芦,奶白色的汤汁,翠绿色的葱花,仅仅看着就流口水。妹妹手里抓着几双竹筷子,抱着几个碗,急不可待地走向大桌子。弟弟用竹格子端着老妈刚做好的“懒馍馍”,这懒馍馍有的地方叫饸巴子,就是用搅拌好的面粉糊不放油盐,顺着大铁锅一圈,锅底留个洞放水,抹平做好后盖上锅盖,面糊边蒸边炕,熟了以后姜黄色老香啦!厚薄、软硬程度看一家人的喜好。老爸不忘端来一钵子我们家自制的黄豆酱,蒸酱里有大蒜瓣,还有我们爱吃的刀豆条!
这时在厨房给老妈打下手的我,跑到水缸里舀一葫芦瓢山泉水,洗一洗因为在土灶后面“搁火”(添加柴火),弄得黑乎乎的小手。老妈也解下清洗得发白的老花布围裙,放在她陪嫁过来的老式脸盆架上挂着。一家五口围着大桌子开始了我们的饕餮大餐。整碗整碗地吃,连汤带水那叫一个解馋呀!
带着对童年美食的美好回忆,今天下班后带着丫宝赶回老家,就是为了陪70多岁的老爸老妈做做饭,拉拉家常,吃吃这土灶做的饭菜。
我喜欢在这被烟火熏得发黑的厨房里忙碌,喜欢这柴火燃烧的炙热,喜欢这炒辣椒时散发出来的呛人味道,喜欢听知了扯着嗓子喊热了热了,喜欢看俩丫宝在水池边打闹,喜欢在自己种的桂花树下拍照。一年又一年,生命苦短,岁月太长。今年已过半,从今往后,努力做一个有温度的人,不负流年,不负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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