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桃红了
皖西日报
作者：赵延文
新闻 时间:2023年06月15日 来源:皖西日报
赵延文
俗话说:樱桃好吃树难栽。妻从娘家起了一棵樱桃树回来,栽在楼上露天平台的花盆上,没想到两年后,樱桃结了,第一年稀稀拉拉,从第二年始,樱桃就渐渐结满了树枝,红黄相间,晶莹剔透,玲珑圆润,格外抢眼。也许是因为从娘家移栽过来的缘故,妻对樱桃树的关爱又多了几分,精心挑选了一个大花盆栽上,培土、施肥、剪枝,浇水,就是为了收获三四月份那份成熟的喜悦。
樱桃挂枝时,楼上平台已是生机勃勃。三四月份,春风和煦,春雨淅沥,阳光正好,各种花草恣意生长。芍药、月季、对兰、金银花开得热烈,葡萄初长,细如鱼籽,一簇簇挂在枝上。桃子毛绒绒的,西红柿愣头愣脑的,去年秋季结的金桔还有几个不合时宜地藏在枝叶间,特倔强,有几次我想摘吃了,终不忍。这些花草,虽长在花盆里,但有四季阳光普照和风雨沐浴,一样生长得很好。最是动人处,还是那一树“红了樱桃”,一颗颗如涂了口红似的,入诗入画,娇艳动人。
去年也是结了满树樱桃,眼看渐渐黄了、红了,可是却越来越稀少,妻怀疑我嘴馋,偷摘吃了,我说咱一个爷们,怎么会呢?妻纳闷。终于有一天,几只斑鸠在树上偷吃被妻撞见,妻冲过去赶跑了鸟,一气之下,几乎摘光了所有樱桃。我说,干嘛呢?人以土地活着,鸟以树木活着,一树果子,人鸟共用,自然和谐,不好么?妻说,那山上樱桃多得是,咋不去山里吃呢?
山上樱桃的确多,野生樱桃,枝叶繁茂,一棵就是一大蓬。去年立夏前我和朋友几家到山里转转,见山上山下、村前屋后到处是樱桃,一簇簇、一排排、一片片彩云似的,大家都很惊喜,几个女人更是大呼小叫,拽起树枝就摘啊、吃啊、往口袋里装啊,我们几个男人站在路旁哧哧地笑。山上樱桃个大,饱满,品相好,女人们说要带些回去给娃吃,山民们看了也不说话。我问他们怎么不制止,他们说,山里樱桃多,鸟吃不完,人摘不完。我说你们可以摘下来到城里卖啊?他们说,没那闲工夫。我又问,那么多樱桃没人摘烂了多可惜。他们说,不可惜,掉落到地上烂作肥料。
有了去年的经验,今年樱桃挂满枝时,妻早早就有了主意。我问,用细网将樱桃盖上吗?妻说,那就不能观赏了。我说那怎么办?妻说,等樱桃长饱满了,我们将樱桃搬到楼下阳台去,阳台通风,虽然没有雨露,但便于观赏,想吃就摘,鸟儿偷不成了,气死那些可恨的小鸟。我说鸟没有了吃的,还会飞上你家马头墙吗?你还能听到平台上鸟的歌唱吗?妻说,它们会来的。我问为什么?妻说它们有念想啊!
樱桃树搬下来了,从平台到阳台,降了一级。窗户打开,微风吹来,枝叶婆娑,风姿绰约。樱桃吸收了养分,青的变黄,黄的变红,渐渐地红成一片。每天早晚,妻都要走到阳台仔细观赏,或摸,或嗅,或喃喃自语,完全不考虑我和鸟的心情。家偶有客人,少不了一番“哇塞”,赞叹女主人心灵手巧,花盆上也能结出美丽的樱桃。每每这时,妻就会笑靥如花,暗自得意,这般那般介绍一番,再顺手摘几颗给客人品尝。
鸟儿照例天天飞来,一大早就在马头墙上唱歌,也有小鸟不远处对唱,歌声婉转,为暮春的清晨和所居小区增添了许多生动。妻可能被鸟鸣感动了,她决定把樱桃树再搬上去。我说,你不怕樱桃被鸟吃了吗?妻说,鸟都无私,人哪能太自私?再说,人与自然要和谐共处嘛!没有这花香鸟语,再美的樱桃也吃不出味来。
我刹那间有些感动。想起妻娘家那几棵樱桃树,虽在淮河岸边,却像山里的樱桃树一样茂盛,每年这个时候,上面都蒙上细细的网,可以看见满树红樱桃,却看不见一只鸟飞来,偶尔有几只也是匆匆飞过。樱桃树下是一大片绿油油的菜地,菜地旁一条小溪潺潺,小溪边还有几棵高大的柿子树,有各色的花朵,有鸡鸣,有狗叫,好一派田园景色,可是我就总是觉得少了什么,是鸟语?是鸟飞来啄食樱桃的乐趣?是被一张网隔开的人与自然之间的和谐、友好与信任?我问舅兄,怎么将樱桃网住了呢?是怕鸟吃吗?舅兄说,是啊,要是给鸟吃了,你们回来就没有了。
|
放大
缩小
默认